报君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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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又不是这些军士的桑梓地,都是朝廷临时抽调来的援军,本就与他关翎没多少感情,关翎越是强逼越是事与愿违。”孟星河道,“进也是死,退也是死,确实还不如自己搏一条出路。”

“齐锟的兵马是回不来了,江夏也不会再有援军。”温云傕对那两人道,“你们这般跟阎宸说,他知道怎么做。”

校尉与旅帅应下,策马离去。

东城门依旧在血战,阎宸留了常泽守着,自己带兵去了北城门。

刚到城门口,就见北城门的守军与关翎派来的亲兵在气氛微妙地对峙。

“刺史大人有令,退者斩。”一个亲兵大声道,“罗豫,你这两千兵马的性命不要了吗?”

原本负责攻北城门的兵曹参军见到阎宸来,默契地带兵退到了罗豫那支军队的后方,呈夹击之势。

罗豫的脸色阴沉,握紧了手中长戟,道:“我本潭州的果毅都尉,与你们鄂州没有分毫关系,奉朝廷之令是来襄助的,你们刺史调走五千兵马不知要做什么,留下我们守城,死的反正也不是你们鄂州军是吧?”

亲兵逼近一步,怒道:“朝廷的军令是要所有人听刺史大人调遣,你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罗豫冷笑道,“我们潭州军不是你们刺史跟东河王邀功的垫脚石,要守你们自己守,恕不奉陪。”

“潭州军违抗军令,临阵脱逃,”亲兵喊道,“全部拿下!”

没等两方动手,阎宸已驱马上前,骏马一声长嘶后,大剑扫过,下一瞬,那名亲兵便已人头落地。

“关翎让齐锟带走五千兵马,本意是去救东河王以便邀功请赏,但眼下齐锟已被困住,有去无回,江夏再无援军。”阎宸横剑勒马,刚从战场厮杀中离开,眼中似是还有血色,剩下的亲兵看着马下的人头,一时无人敢上前,听得他厉声道,“关翎视各路援军的命如草芥,还为他卖命作甚?”

“回城是死,无军增援,力战还是死。襄王体恤尔等的苦衷,愿降者必厚待之。”

夸大其词,颠倒黑白,先威逼再利诱,战场之上,阎宸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罗豫先前并不是城门的守军,只因齐锟走了,他才顶上,与阎宸并未交过手,眼神十分戒备。

阎宸看着他说道:“我是此战的主将阎宸,自有做主的权利。”

大齐各州兵马平日没有交集,合兵作战本就如一盘散沙,关翎在大敌当前硬要调五千精兵出城去救萧逸淮,各州临时调来的兵马早已私下不满,以为关翎这是在做两手准备——

就算江夏守不住,他也有救驾之功,何况出城的兵马都是亲近他的鄂州与岳州军,最终他无甚损失,而其他各州的兵马却要陪葬于此。

罗豫思及此,狠狠一咬牙,长戟刺穿另一名亲兵的胸膛,说道:“潭州果毅都尉罗豫愿领两千兵马为襄王效命!”

阎宸其实心中也绷着一根弦,长长松了口气,也不废话,当下便对罗豫说:“那就麻烦罗将军从北城门入城,里应外合,在东城门会合。”

罗豫是果毅都尉,阎宸称呼他将军是给足了面子,他倒也爽快,点头应道:“既然阎将军答应保下潭州军,我们听凭调遣。”

天空渐渐有了几分亮色,兵曹参军还守在北城门外,阎宸带兵回了东城门,而罗豫带着潭州军已入城,一路遇到关翎的亲兵,俱是毫不留情地斩杀,直奔东城门。

东城门的守军虽死战不退,但到底只有两三千人,在阎宸先前的强攻下已损了三四成,这下身前有大队兵马,身后又突然冒出来气势汹汹的两千兵马,左支右绌,成了瓮中之鳖。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北城门已破,襄王领兵入城了!”

襄王还在城外,自然是没有入城的,但这话一喊出来,东城门的守军全都止住了动作。

连日在死亡的逼迫下守在这里,渐渐地,他们也麻木了,不知道死守的意义,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进退都是个死,每活一刻都是苟延残喘。

此时一听一方城门已经告破,而襄王都领着兵马进驻城中了,一个个都有些悲从中来,甚至有几人已疲累地丢下了手中兵刃,不愿再打下去,只想求个解脱。

“襄王仁慈,愿意归顺者,既往不咎!”阎宸眼见对方大势已去,军心涣散,赶忙补了一嗓子。

这回还清醒着的人回头看看明显跟阎宸已经成了一伙的潭州军,心中都明白了形势,顺者昌逆者亡,他们又不欠关翎的,何必定要赔上性命。

东城门的守军大半转身投入了潭州军之中,所有的担惊受怕变成愤怒报复,跟着罗豫赶去西城门与南城门,继续肃清江夏守军。

关翎抵死不退,面对外部强敌,内部叛变,他也毫无惧色,阎宸在江夏正南门看见他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上时都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清瘦匀长的背影,整齐地穿着从三品官服,孤寂傲然。

夹着血腥气的冷风拂起他的衣袂,他回身凝望着江夏千门万户,静视着城门内外的尸体与兵戈,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无悲无喜,在阎宸带人走上来时,他一句话没说,平静地跟着他们走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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