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迷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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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已能瞧见永宁门,外臣必须止步内廷三宫外。

孟灵萱停住脚步,轻声道:“你回吧,我去看看皇嫂。”

戚驰也没多话,点头应了,在门外目送孟灵萱走远,默叹口气,沿了东墙走回去。

孟灵萱心下也不舒快,这还是看在最近宫里少有人走动,他们俩才没什么顾及地走到永宁门外,若换到从前,她定是不允的。

孟堰驾崩未过七七,虽未发丧,但永宁宫还是停灵之所,宫中仍要守灵。

皇后三日前因精神不济被请回去了,几位皇子和后妃守在灵堂。

孟灵萱穿着素色孝衣,头上少配钗环,松挽了堕马髻,先进灵堂进香烧纸才从永宁宫后头的穿堂一路到得常宁宫。

不等内侍禀报,孟灵萱便当先进去了,瞧见江莺浓穿着素白的简便衣裳在院里打十二形拳。

女子身子轻灵,最适合其中的鹞形与燕形,江莺浓一式鹞子入林和燕子抄水煞是惊艳,上了四十的人仍是腰身躬仰自如,腿绷得笔直,拳起带风。

等江莺浓打完了一套,孟灵萱挥手屏退了绘竹等人,亲拿了帕子笼着熏炉熏上江莺浓素喜的篆香,微沾了水递给她。

“今早起来身子舒爽了不少,便想着活动活动筋骨,人倒还不乏一些。”江莺浓未施粉黛,看着确实憔悴了,她边拭着脖颈上的汗边说道,“还在丧期,宫里不可动兵戈,枪自然拿不得。”

孟灵萱与她进屋同坐了长榻,面露忧色道:“星河还未出长安时,萧逸淮便坐不住了,路上定然不太平。”

江莺浓拿银夹挑茶,听闻这话不慎夹断了一叶白茶,眸中带了锐气,丢了银夹冷声道:“不是说蔺家那小子功夫不错?他要是保不住小五,本宫亲自把他那白露山庄给烧了。”

孟灵萱抿唇笑了起来:“皇嫂心里头可疼小五了。”

“之前你不是说溧阳侯府有动静?”江莺浓没了挑茶的兴致,讪讪收回手整饬着袖子,“贺翛然藏着的那位颂雪书生走了?”

“是走了,贺翛然去咸阳后,他趁长安大乱出城了。先前贺翛然一直关着他,多半是看他没个功名傍身,以后在朝堂上给他留一席之地。”孟灵萱回道。

“萧逸淮既然已知沧溟阁与他萧家先祖有关系,又知道了与伏波将军的丝缕联系……”江莺浓沉吟道,“他这是想杀了小五一劳永逸啊。”

孟灵萱观她眉头拧着,叹道:“长安现在闭着,再多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了,皇嫂忧心归忧心,还是得注意身子。”

江莺浓恹恹地应了一声,忽而说道:“贺翛然与那温云傕不清不楚的,贺翛然别是把什么事都说给他听了,现在人出了长安,也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心思。”深叹了口郁结的气,她又摇摇头,“涉及小五,皇上从前虽上着心,事事也会同我说,要我放心,但这档子事……我可怎么放心?”

“萧逸淮知道多少,贺翛然知道的绝不会比他多。皇兄在时,他就对萧逸淮知道的事心里清楚。”孟灵萱看江莺浓出了身汗还没喝口水,起身倒了杯白水给她,“萧逸淮知道的无非是第一任阁主是他萧家的人,萧家这异姓王得来的原因便是以江湖之力助了□□皇帝,与史书上记的说法大不相同。”

等江莺浓喝完了一杯水,孟灵萱续道:“至于伏波将军,皇兄之前不是说过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吗?萧逸淮猜测后世几次伏波将军出现是因风云令现世,而伏波将军每次现身都会带着一支神秘的军队,这些都与沧溟阁有关。”

“你说什么?伏波将军是在风云令请出后现身的?”

孟星河腾地站起身,张着嘴看向温云傕。

那顿饭他们没吃完,众人带着温云傕回了白露山庄,听此人把如何出长安,如何得知白露山庄少庄主护送五皇子出京南下,又把自己从所谓“关系亲厚”的贺翛然那儿听来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此时听他这般说,孟星河着实是惊得坐不住了。

楼心月拉着饭没吃完脾气不好的狄唐逛街市去了,杨关雪留着凑热闹。

温云傕坐在他们三人对面,脚边放着那口旧书箱,抿唇道:“贺翛然也说仅是捕风捉影的事。”

孟星河很想脱口而出风云令现在在他身上,怎么没见伏波将军带着神兵降世?

蔺长风忽而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把人往后一扯没让他说出口。

平日里肚子里少有弯弯绕绕,但这会儿他却机灵了,温云傕虽看着无害,但谁知道和那贺翛然萧逸淮之流是个什么关系?

孟星河被这一扯也定了神,蔺长风手上温度比常人高一些,温热感缠绵地绕着手腕,那感觉并不烫人,反而在这天气里有些舒服,他跟猫儿似的眯了下眼,还是蔺长风看了他一眼后才倏地松开了手。

“温先生,你可知沧溟阁具体与朝堂有何联系?”孟星河恢复了镇定,坐下问道,“这么些年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朝堂人都无人知道那位姑姑的身份,也无人知道沧溟阁到底与朝堂有什么具体的联系,沧溟阁好像在朝堂上无所不在,却又不露痕迹。”

巾生本就是未做官的书生,杨关雪这扮巾生的遇到个真巾生还越发摆起谱来,恨不得把那折扇摇出万般风流来:“别说其他江湖人了,我身为万枯门门主都对姑姑知之甚少,我师父也说历任阁主俱是如此,还嘱咐我不要好奇去打探。”

“十年前我师父在时,万枯门有桩生意,有人想杀一个京官,沧溟阁接到我们报上去的信后要我们拒了这生意。”

“那一次后,我以为所有与朝堂有关的生意都是接不得的。可五年前又有一个差不多的生意,沧溟阁居然又同意了。后来几次也是如此,我便猜沧溟阁得看当官的这人是什么身份,才定的接不接生意。”

孟星河蹙眉道:“京官死不死同江湖没多大干系,但京中官员无论大小,多有结派,文武不合,各自内部也不合,这人死不死只对朝局中的派系有干系。”

“这事萧逸淮和贺翛然也知之甚少。”温云傕听谁说话都很耐心,等人说完了才说道,“方才这位杨门主说的五年前那事,应是户部侍郎蒋锋,他是文臣中的‘守旧派’,这一派的人极力反对抬高武将地位,讲求以文立国。”

“还有一个‘新派’,是近几年有的,倒是支持变革,抬高武将地位,文武不可失衡。大行皇帝是主变革的,自然与守旧派有些罅隙,后来补上蒋锋空缺的也是新派中人,贺翛然说那次蒋锋之死与……”

后面的话对大行皇帝不敬,温云傕没敢说,三人却明白其中意思。

温云傕又道:“听他们两人的意思,阁主按理是江湖人,不会对朝堂局势了解得这般多,多半是与大行皇帝关系紧密,而大行皇帝要保证这个人够听话,就得放一个十足信任的人。心腹之人尚有可能反水,唯有亲人才最是安全。”

话音一落,三人的眼神交汇于静谧之中,恍惚间仿似在初秋听得春雷炸响。

孟星河喃喃道:“亲人……阁主又是女的……”

他不敢再想,孟堰没有女儿,有一个妹妹,剩下的亲人便是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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