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衣?(2 / 2)
“陆阙生前位极人臣,极受父皇宠爱。他虽死了,可平南侯府的尊荣犹在。他的儿子陆承谨,也很受父皇器重。现在赵嘉宁这个贱/人/嫁给陆承谨,就是搭上了平南侯府这艘船。这便是给赵恪找了个大靠山。这是要威胁到儿臣的太子之位了!”
赵定喉结耸动,肩头颤动,一连摇摇头,如坐针毡:“不行,儿臣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绝对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赵定都快崩溃了,这些年来,他这个太子当得非常窝囊,根本不受永安帝的宠爱。
望着快崩溃的儿子,张皇后满脸心疼,连忙安抚道:“定儿,你莫着急,先稳住心态。你要是慌了,无异于自乱阵脚。这恰恰给了别人,攻击你的最好机会。儿子啊,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份上。”
张皇后抬起脚尖,轻轻按住赵定一直颤动的肩头,语气坚决:“定儿,你是陛下的嫡子,是中宫所出,是咱们大齐的太子。你要有信心啊!”
“太子?”赵定的眼睛中没透露出半分自信,反而透露着一股无奈和绝望,修长的身子半垮下来,无助至极,“母后,我是哪门子的太子?父皇从来都不曾疼爱过我,我与他之间只有君臣之仪,从无父子之情。我这个太子,他想废就废,想立就立。”
“我就是一个玩偶,时刻被父皇提在手上。他高兴了就把我拿起,他要是不高兴了,就随意把我丢在一边。”
“之前我已经被他废过一次了。”赵定满眼凄怆,声声痛楚,“要不是皇祖母,我还能有被重新复立的机会吗?从前,皇祖母在世时,她是我的保护伞,如今她不在了。
“儿臣,真是举步维艰,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惹怒父皇。”赵定看着张皇后,声音微哽,“母后,你知道儿臣有多难吗?我是大齐立国以来,最憋屈的太子。”
赵定这话说的没错,他确实挺憋屈的。其实太子并非无用,他文治武功也不错,奈何-
奈何,他偏偏投错了胎,成了张皇后的儿子。
永安帝从不喜欢张皇后,立张氏为皇后,是无奈之举,奉了太后之命。
张皇后心痛万分,无比疼惜道:“儿啊,你千万别这样想,你是母后的骄傲。你父皇不会废你,也不能废你,你忘了你皇祖母临终前留下的口谕吗?”
皇太后的口谕--太子忠孝,若无谋逆之举,不可废。
张皇后极力安抚着赵定的情绪,又柔声道:“你父皇当时是答应了的,所谓君无戏言,他不可能违背太后临终前的懿愿。”
“母后。”赵定惶恐不安,宛若一条腿迈在了悬崖边上,脑海中疯狂涌入出各种不好的想法,“当初皇祖母在世时,父皇都能把我废了。现如今皇祖母不在了,仅留下一道口谕,又有什么用呢?”
“如何会没用?当时许多王公大臣都在,陛下口口声声答应了。陛下何等爱面子之人,若是反悔,便要担这不孝的骂名了。”张皇后声音高亢,和赵定的犹豫、绝望、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定儿,你大可放心好了,陛下废不了你。”张皇后在心中哀叹着,
为什么,她生的儿子偏偏会这么胆小怯懦?长相随了自己大半,可魄力和勇气却丝毫不随自己,似乎也没随到陛下。
若是有襄王赵恪一半的坚定勇敢,她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必日日操碎了心?
张皇后看着儿子,苦口婆心道:“你身为一国太子,遇事当稳重,可现在一有风吹草动,你便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都不用等别人来射,风一吹动弓弦,你便惶恐不已。试问,纵然你父皇把天下交给你,你能治理好吗?倘若你还是这般模样,那干脆直接把天下相让予人好了,又何必争呢?”
“你是本后的儿子,要拿出你的魄力来!”
赵定也并非生来胆小懦弱,他的才华和魄力虽不及襄王赵恪,魏王赵显,可也不错。现如今之所以成了这般模样,是和上一次被废有着莫大关系。
一度被废,给他心里造成了不可挥散的阴影。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赵定都会被惊醒。
赵定垂首:“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定当谨记。方才是,儿臣太过心急了。”
“这就对了,这才像我的儿子。”张皇后安抚完儿子后,才开始细细谋划着,“陛下会把赵嘉宁赐给陆承谨,一定是听了那贱人的枕边风。陛下已经鬼迷心窍了,三千佳丽在他眼中完全不存在似的,眼里心里只有尚仪宫的那个贱人。”
“从前太后还在时,那贱人还有所收敛,如今太后不在了,她更加肆意张狂。而陛下,对其百般迁就,千般维护,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那贱人。”张皇后沉声,“陛下,鬼迷心窍,没救了,眼瞎了。放着那么多的绝色美女不宠幸,偏偏把心思放在一个病死鬼身上。”
作为皇后,她掌管后宫,威严无比。可作为妻子,她是悲哀的。因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丈夫的疼爱。
“定儿,母后这一生从来没有得到你父皇的宠爱。你是母后在这宫中唯一的期盼,无论花多少心血,母后都会让你顺利登基。如今看来,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好。”张皇后阴着眉头,“我们下一步,必须除掉尚仪宫的那个贱人,以及除掉陆承谨。”
太子赶紧问道:“母后,有什么好办法吗?”
到底是机密事件,皇后非常心细,生怕会泄露,把儿子招到跟前来,贴在他耳边细细说道。
赵定俯耳聆听。
片刻后,太子眼睛一亮。
……………………
腊月十八这黄道吉日还没到来时,病情好转的柳妃便开始为赵嘉宁缝制喜服。虽说有尚衣局会缝制,但毕竟是最心爱的女儿出阁,作为母亲的柳妃,必定是要亲手做这件事情的,又怕众人说她太过操劳,因此柳妃娘娘是私下里偷偷缝制的。
陆承谨是她相中的乘龙快婿,柳妃也想为女婿亲手缝制。只是柳妃突然犯难了--
因为并不知陆承谨的尺寸。
只知对方身量修长,偏瘦。
柳妃本想让嬷嬷把陆承谨叫来尚仪宫。刚好这会儿,沈幽容来宫中给她看病,柳妃只得临时让嬷嬷把世子带到偏殿中去。
嬷嬷笑道:“世子,马上就要做驸马了,真是可喜可贺。老奴一直看着八公主长大,如今看到她即将出阁,真是开心。为了表示心意,老奴想为八公主以及世子,亲手缝制喜服。”
陆承谨自然是想拒绝的,然而一时半会间,并未找到合适的理由,她正在苦苦寻觅着。
这窦嬷嬷真是个热心肠的主,还未等陆承谨表态,便已经拿出尺子,虽态度客客气气,眉眼和善,可却说着让陆承谨极为心慌的话。
“不知世子,可否让老奴量一下尺寸?”
问一下尺寸也就罢了,怎么还量尺寸?
陆承谨心颤,嗓子都莫名间悬了起来,后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细汗。
这要是让嬷嬷一量,不光她玩完,整个平南侯府都玩完。
陆承谨定了定神,赶紧推诿:“不用了,多谢嬷嬷一番好意。母亲会亲手为我赶制喜服。”
嬷嬷是代柳妃传话的。她知道柳妃娘娘的心愿,在有生之年想为女儿女婿亲手缝制喜服,于是嬷嬷热情不减:“既然陆夫人为你赶制喜服,那让老奴为你赶制中衣吧。”
中衣?这不是更贴身了吗?
完了,完了。
陆承谨十分窘迫,既紧张又尴尬,心情无比复杂。她仿佛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在钢丝线上游走着。
恰巧这时,赵嘉宁也来到尚仪宫。见窦嬷嬷手中拿着尺子,笑着问道:“怎么,嬷嬷是要做衣服吗?”
嬷嬷待八公主如同待自己亲生女儿,态度十分亲切,笑着回答:“可不是吗?老奴瞅着,你和世子即将大婚,想尽些心意为你们缝制喜服。不知世子尺寸,便想量量。”
赵嘉宁知道陆承谨这人脸皮薄,经不起调侃,望着对方脸上窘迫的表情。
赵嘉宁知道,陆承谨方才定是又被窦嬷嬷打趣了一番。
窦嬷嬷看着这郎才女貌的一对,打心眼里欢喜。她知道世子和自家公主只是近段时间才有些接触,以往那么些年没怎么往来。秉着让两人促进感情的心思,嬷嬷道:“老奴忽然想起,还有些药要去熬,不然耽误了时辰,可就误了柳妃娘娘的病情。”
窦嬷嬷将裁衣尺子交到赵嘉宁手上,笑道:“八公主,您替世子量量吧。”
窦嬷嬷说话后,便关上房门走了。
只留陆承谨,在原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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