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录 小说 之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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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听得些许糊涂些许明白,“还有窦家的事?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京城中众人皆知的袁家只有一户,就是兵部主事袁立达,我估计你要打听的就是这家,不过袁家不是四口,而是五口。”

余鱼闻言有些失望,那和自己问的可能不是同一家吧?忙追问一句,“你说的这个袁家有没有卖女求荣?”

白玉楼点头:“有,他家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这个。袁家有兄长一人,姊妹二人,家主袁立达年纪不轻,却只是兵部的一个小小主事,仕途不得志,挪动缓慢,儿子也没什么出息,唯独一双女儿生得如花似玉,教养成了大家闺秀,他见女儿长得这么好,便图捷径,不将心思用在提升业绩上,反是动了用美人贿赂上司站队的歪心眼。”

“怎么这样!”余鱼皱眉,愤愤不平,看来袁老板说的还真是自己的身世,只是不知她是袁家两姊妹中的妹妹还是姐姐了。

“于是他决定将二女儿送入窦府,讨窦少将军——也就是窦文杰的欢心,只不过那时候窦文杰已经有了正妻,袁二小姐抬过去只能做妾。”

余鱼涉入此案后,也对朝廷的各种事比较关注,打听到不少,便有些想不明白了,“可自从有了兵部,都要取缔大将军府了,念着窦家卓越的功勋才没有动,现在不说形同虚设吧,也就跟清闲的勋贵差不多,袁立达想走歪路子升官,不去找自己在职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谄媚,怎么反倒找上窦将军府了?”

白玉楼颇为赞赏地看她一眼,却并未仔细解释其中缘由,继续道:“想不到轿子都抬过去了,袁立达才发现,大女儿竟然不声不响地代替妹妹嫁了窦文杰,而二女儿早已逃离出府,不知所踪。他大为光火,因大女儿秀外慧中,姿容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叛逆的二女儿还要出色很多,他原本打算‘卖’个更高的价钱为儿子铺路来的,可就这么鸡飞蛋打,一逃一失。”

余鱼拧眉,“这袁立达真不是个东西!只想着自己和儿子,难道女儿不是他的亲骨血?看着一点点长大成人的,他怎么忍心!再说,她们不是还有娘亲么,她就从旁看着,也不阻止?”

她义愤填膺地说完,半晌没得到回应。

侧头,看着面色淡然,突然消声的白玉楼,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间的话可能触动了他,他的遭遇可是比袁家姐妹还不如呢!

余鱼后悔又着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可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安慰几句,又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已从白敢先处知晓了他过往的一些经历,若这时候贸然说出来恐怕对他的伤害更大——不堪回首的过去,没有人想叫人知道的。

她一时语塞,那边白玉楼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动了动胳膊,似乎想撤回,余鱼这才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太鲁莽了,有点脸红,连忙将手向下一松,顺势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转移话题道,“你米舀得少了,阿婆和她后边的弟弟是一家的,装在一个袋子里就行了。”

阿婆一笑露出两个豁牙,赞道,“姑娘好记性!”

余鱼也冲她咧嘴一笑,神色总算恢复自然了些。

白玉楼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拿回自己的勺子,接着道:“因为袁家大女儿袁妩比二女儿袁媚各方面都还要更好,窦家等于占了便宜,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下去,且她嫁过去不久后就有了身孕,同时窦文杰的正妻多年卧病于榻,当年底没熬过去,窦家家规森严,妻妾不盛,便自然而然地将窦文杰唯一的妾室袁妩扶正,据说窦文杰本是个粗人,虽对圣贤一窍不通,却粗中有细,对她呵护有加,袁妩不声不响,也都接受,丝毫不见委屈,一时还传为一段佳话。”

余鱼想起她听墙角时窦文杰跟平王说的妩娘,应当就是那个袁家大小姐吧,照这样来看,夫妻琴瑟和鸣不是挺好么,她怎么会趁夫君在边关打仗时突然带着身孕走失了呢?

“可好景不长,就出了平王叛国通敌的事,平王当年虽然有窦家的支持,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又怕窦家会为了保自己的荣华被皇上收买不跟他一心,便私自联系了西戎人。后边的事你都知道了,被汪国声揭发后,平王不得不亲自挂帅自证清白,说是他挂帅,其实都是窦文杰在带兵,最后好歹保下了他一条命。”

余鱼回想起那天窦文杰说,他要是事先知道平王勾结了外邦,一定会阻止,可见窦家事先并不知道此事,当年西戎人趁其不备攻破边境五城,窦家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要不是后来又拼力夺了回来,窦家恐怕就要成为背负历史骂名的罪人了!

现在加上白玉楼的说法,坐实了此事,平王当年何止是不信任窦家只想着自己登顶,他是完全没考虑过窦家的名誉和将来,将窦家彻底置于危险的境地,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窦家还是帮他破了西戎的铁骑,救了他一命,给他扬了名,也算是看在亲戚面子上牺牲了不少,仁至义尽了。

余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玉楼要在青州将计就计,因为他对于拉拢窦文杰一事,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只要叫窦文杰认清平王的真实面目,便有回旋余地。

根据她的观察,窦文杰行事粗犷,人却细致,可不是那种任人利用吃了亏也不吭声的傻瓜,如今平王就算再许诺了他什么高权重位,那也是没谱的事,何况他当年不拿窦家当回事早已有迹可循了,这种人真能说话算话?

与虎谋皮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但高风险与高收益并存,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极大的诱惑,余鱼现在并不能确定窦文杰是哪一种人。

“就在窦文杰出征挂帅的时候,袁妩不知为何,挺着大肚子执意要去边境找夫君,窦家人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允许,她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红儿偷偷从将军府跑了出去。”

余鱼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从白玉楼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袁妩此女比妹妹更为娴雅多才,出身并不算多高,却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她竟然会做出千里寻夫这么大胆的举动?

不过冷静下来再细想想,她都能大义替妹代嫁,也不是个只会三从四德的女人,算得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中豪杰了。

“就在窦家军大获全胜的时候,窦文杰接到了妻子私自出府寻他却失踪的消息,原本该庆祝的一夜,兵士们都没敢张扬,早早歇下了。他固执地认为是西戎人掳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因此十分痛恨西戎人。”

怪不得他看见恩雅是那个眼神了……余鱼问道,“可他怎么就认定是西戎人干的呢?”

“……也有人说袁妩早就嫌弃他这大老粗,只是迫于窦家势大不得不忍耐,跟他虚与委蛇,终于趁他不在家这机会跟她妹妹一样,逃跑了。甚至还有人嚼舌根说孩子也不是他的,是袁妩跟人私通怀的。”

余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吧,所以他宁愿说妻子是被西戎人掳走了。”

白玉楼点头,“可能。毕竟大多数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这方面。”

余鱼摇头叹道,“我倒觉得他这样说未必是要面子,也可能是他爱袁妩太多,害怕这个才是事实真相,不敢面对罢了……无论袁妩爱不爱他,在这场感情里,他都是弱者。”

白玉楼不解地看她,“为何这么说?”

大多数人可不会这样想,余鱼倒是另辟蹊径,尤其像窦文杰那样的硬汉,向来站在顶峰,怎会容忍感情中的卑微?

“直觉。”

余鱼莞尔一笑,“况且袁妩若真如你说得那般好,是个男人大抵都放不下吧……再坚硬的人都有软肋,窦文杰如今坚不可摧,不好谈拢,说不定是因为,他的软肋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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