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 有许多话不用言明,都在酒里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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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晋点点头,自己也喝了一口。

为一个男人斟酒,这是唐晋有生以来第一回。有许多话不用言明,都在酒里了。

看着那幅字,唐晋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像是在回忆着痛苦的往昔。

“那是为楼兰写的。”他缓缓地说。

“她是我的恋人,也是鱼兽国国王女儿宝枝的贴身侍女。名为主仆其实却情同姐妹。千年前的一天,她惊慌地来找我,说宝枝和她的孩子小墩儿都失踪了。然而宫廷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是楼兰私自将她们带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以至于再也回不来了。一怒之下我打了楼兰,任凭她如何地哭诉如何地说她冤枉我都无动于衷。就在宫廷判决处死楼兰的前一晚,她逃了出来约我到遗忘之海见面。我来了,但她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进了波涛汹涌的海里。我疯了一样地想去救她,却除了一捧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捞到。

她就这样走了,带着遗憾、怨恨和无尽的冤屈。我想,她约我到遗忘之海,就是要我永远记住这一切!所以,千年来,我一直在这里,在她离去的地方忏悔。”

唐晋哽咽了。眼含热泪望着那只插花的花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情感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也许,真的是压抑太久了。

景峰默默地听着。

正是一首词消弭了他和唐晋之间的隔阂。只有都经历着心痛的人才能读懂对方发自内心写下的词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得遇知己后敞开心扉诉说自己的一切。那是一种倾诉,是千年埋藏在心底的凄苦,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而这种信任是无价的,也应该是相互的。

“我和我爱的人虽然在一起,但中间却像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景峰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她叫西月。我们一路并肩走来,患难与共,经历了数不清的生死关头,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她。但她已有了男友,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而我也得了一种怪病,可以说是意识混乱症,丧失神智还说不出话来,每次都得西月帮我医治。

说来奇怪,每当我要向她表白时就会犯病。当我清醒的时候我都明白,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但犯病时就觉得会拖累她一辈子,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废人不配去谈什么感情。加之又有洪武在中间,于是我便一次次地退缩,一次次地回避。可在我心里却抹不去西月的影子。每次我想起她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忘乎所以的傻笑。我觉得自己这样矛盾这样踌躇都快疯了!你是在忏悔,在悼念故人;而我却每天都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忍受自己内心的煎熬。你说,我是不是比你还惨?”

景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暂时停下来了。

唐晋摇摇头说了一句“你们之间的那条沟是你自己挖的,和西月无关。”

景峰愣愣地看着他,在品味着唐晋的话。

同时品味这句话的还有躲藏在房顶的西月。她早就来了,翻身上房找了个绝好的位置暗中观察,准备随时出手帮景峰。刚才景峰的那一番话她都听到了,这才知道景峰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个笨蛋!西月心里没好气地骂道。

唐晋又给景峰斟满了酒,这才看着他说道:“每个人都会死,是吗?”

“对。”

“那你还活着干吗?还要每天纠结是应该痛快地表白还是痛苦地避开?直接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这种话景峰也曾对西月说过,不过这次却是唐晋对他说的。有些话站在不同的角度去听会有不同的感悟。

唐晋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为了心爱的人思前想后顾虑周全,甚至每天都珍贵地收拾起自己那颗破碎的小心心躲在墙角里哭?你觉得这样就是爱她是吗?那是在爱你自己!你并不知道西月是怎么想的,你在代替她为她做决定。

此时你不是在好好地和我说话吗?还他妈能写出这样好的诗词!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活着了?至于以后会怎样,是会胡言乱语还是瘫痪在床交给以后好了。你何必为一件明天不确定的事搭上今天确定的幸福?说好听点儿那叫情操,说不好听的那就叫自虐!”

振聋发聩!

景峰被震撼了。他缺少的就是这样一番痛快淋漓地责骂和批驳。

“痛快!”西月差点儿从房上蹦起来给唐晋一个大大的点赞。

唐晋见景峰额头已经冒汗了,估计是说到他的痛处了。于是缓缓地说:“至于选择谁,应该由西月决定。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景峰傻傻地问。

“好好爱她。每天。”唐晋呷了一口酒平静地说。

景峰认真地听着,慢慢点了一下头。这是一个在佛前忏悔了千年的男人说得最实在的话。简单,发自肺腑。

“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别像我。。。”唐晋的语调又低沉起来。他能清醒地指出景峰的错误,却无法挽回自己的过错。

又是一阵沉默。

“喝酒。”景峰把杯子递了过去,他开始讨酒喝了。

唐晋抱着酒壶侧头问道:“想明白了?”

“嗯。”

“还自虐不?”

“不了。”

“那就给你酒喝。”

*

猫死和沐翠翠焦急地在小庙外等着。而悟则安静地在一旁闭目打坐。

西月悄悄地从庙后闪身出来,她见景峰没什么危险而两个大男人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咬文嚼字了,便赶紧出来给大家报个平安。

“咋样?打起来了吗?”猫死紧张地问。

西月笑着摇摇头。

“那。。。屠夫哥哥没受委屈吧?”沐翠翠弱弱地问。

“他没事,好着呢。就是被骂了一顿。”西月捂着嘴开心地笑了。

沐翠翠和猫死相互瞅了一眼,搞不清一直维护景峰的西月怎么景峰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只有悟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庙门开了,一身酒气脚步踉跄的景峰站在门口冲他们招招手说:“都。。。都进来给。。。菩萨敬酒。”

喝醉了吧?被骂的借酒浇愁了?

沐翠翠和猫死狐疑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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