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承诺（2 / 2）

这一刻被人拆穿，陈衍反到更加轻松了一些，他能从陈寔眼中发现，陈寔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陈寔虽白发送黑发人，却不值得被原谅，他的疏忽造成小陈衍死亡，送走儿子现在又送走孙子。

“那位夫子你们最后如何处置？”

“进了大牢几日后就会问斩，有为师德之人，没人会敬重。”

陈衍总算放心了些许，小陈衍之仇他报完了。

随后望向陈寔直接直言道：“我确实不是你们眼中的小陈衍，而是从将近两千年后而来的陈衍。”

“原来如此，他于何日离世，你对陈家有恨意是吗？”

陈寔说完的一瞬间，陈衍眸色一冷，他对陈家基本无感的状态居多，现在有了小陈衍的记忆，陈家与他而言是块不可多得的利益。

在陈寔回过神时，继续望过来后，陈衍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陈寔不纠结于现在陈衍的过往，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他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现在陈衍此人不仅有手段有魄力，也比他们这些人，有着更长远的眼光，是陈家壮大时该抓紧的机会。

陈衍在冷笑了声后，才缓缓解释道：“小陈衍死于借书那日，恨与不恨，我说了不算，衍也没资格替他原谅你们，现在这种情况，衍与陈家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汉室百年基业可还依旧存续当年繁盛之景？”

陈衍摇了摇头，骨子里已经烂了的东西，如今看到也只是平静的表象。

“群雄四起纷争不断，此后将是百年乱世。”

然今日这番谈话，陈寔心里那块积压的大石头又重了几分。

汉室将不复存在，陈寔却还是得考虑陈氏一脉的去处。

其中陈衍就是他们要抓紧的一根树干，他亦是一把能让陈家越爬越高的云梯。

在沉默了好半天后，陈寔很快做出最利于陈家的决定，而直接舍弃了小陈衍，选择不追究现在陈衍的来龙去脉。

“之前的话可还作数。”

之前的哪句？

陈衍不明，后又思索了一番目前自己的处境，才恍然大悟。

他本来应该庆幸陈寔的取舍，但是心里却特别的不舒服。

汉室不复，立马考虑陈家的将来，小陈衍不在，当即思索陈衍能带来的利益。

这就是世家吗？

在来这前的那几天，陈衍就已经见识过，陈寔到底想要什么，他也几乎一清二楚。

而他也总能根据这些人的行为举止，说出他们最符合他们心意的话。

顺便借此机会，陈衍要跟陈寔直接谈判。

“小陈衍的想法就是衍将来的打算，解决那群欺辱他的人，解决本不可能逾越的荀家子弟，不辱谌公一世声名，同时陈家今日予以陈衍一份庇护和信任，来日必定还陈家第一世家的声名，衍今才六岁，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来考量这个决定到底值不值得。”

这些话本是作为颍川陈氏族长最想听的话，却不是作为祖父的陈寔最想看到的结果。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陈衍擅长把控人心，之前那个少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外热内冷，只从最理智的角度出发，从不牵扯上情感之事。

陈寔微微伸出去的一只手，最后还是默默收了回来。

他见陈衍一心只谈利益往来，心中愧疚更盛，但这个选择陈寔不后悔。

“过些时日颍川书院司马徽先生会来此讲学，听说许绍两兄弟最近也游历到了阳翟，他们两人声名大造，你或许听说过，这是那些世家子弟给你的请柬。”

陈寔从袖内掏出了一卷竹简，放到陈衍床榻旁，他走出几步后，又忽然停下，再望向陈衍时，目光里的神色极为复杂。

“凡家族子嗣陈家都会尽其所能庇护他们，你跟陈家达成交易后，陈家可当你未来几年的靠山并用心栽培，但你的名字依旧需要留存于族谱之上，并帮忙光耀门楣。”

“可以。”

默默歪头思索一番话里意思，陈寔有些把对小陈衍愧疚转移到陈衍身上，最后确定夫子该死时，更像是一种安抚。

可惜陈衍说过，事后谴责和恍然大悟，只会更加讽刺，这种好意他并不想接受。

待所有人几乎都离开了后，陈衍才拿起了那份竹简，他对颍川这群世家子弟，也没任何好感可言。

小陈衍拼了那么久，却只换来所有人的冷嘲热讽，而他不过闹大一件事情，把阴祈拖下了水，这张请柬就来了。

此次文士间的聚会他才不去，但是陈衍已经决定要彻底把这些人通通打脸一遍，尤其是小陈衍记忆特别深刻的荀彧，他就不信自己搞不定了。

同时还得加上之前的那些承诺，每完成一件事，每爬上一级阶梯，他都会记录下来，替小陈衍活得更好。

陈衍爬起来喝了口茶水后，拿过了竹简并在屋内翻找出了个古朴的木盒。

只是陈衍打开后，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堆叠了一块块木简，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东西，或是小陈衍学会写的字，或是熟背的某篇文章。

他打算就用这个木盒，记载着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和秘密，只因只有陈衍还记得他了，陈寔已将其彻底放弃。

将竹简丢进去后，陈衍则又自行写画些东西，随后才慢慢将木盒合上。

也正是合上的那刻，陈衍有那么一瞬间的脑子空白。

此时六岁的孩童，一脸真挚，星眸里因夹杂的笑意，微眯起来时更是弯成了浅浅的月牙状。

当陈衍再回神时，似有所觉般伸手抚了抚那双再次恢复一片冷淡的眸子，同时身上那种沉重感，也已经烟消云散。

陈衍随后放下手时，却再次抚了抚木盒，以后有我记着你！

而他亦在房内继续休息了好些时日，陈衍才被准许能够出外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