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华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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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惊起林鸟簌簌,也惊醒靠在水井旁睡着了的李观棋。

他揉了揉眼睛,挺直脊背,目光所及处是三亩未浇灌的灵田。

李观棋唇畔笑意未消,他梦见自己踏入洞我境,明台下,大殿上,掌门亲授他法印,当着三千弟子的面,宣布他就是衡武门的下任掌门。

啪嗒。

一团乳白、湿软的鸟屎掉在他额头上,沿眉心下滑。悦耳的鸟鸣声听起来像嘲弄,催他快别发梦了,完不成灌溉灵田的任务,这个月的外门份例都没了。

李观棋抬袖擦拭,看着被鸟屎弄脏的粗布麻衣,嗅了嗅,臭烘烘的,他不禁眉头紧锁,后悔用袖子。

因为他是最下等的外门弟子,甚至不能入道。内门弟子弹指就能做到的除尘咒,他不会。他也没有另一件换洗的衣服,意味着今晚他要挨冻了。

李观棋提起水桶,丢进井里,吃力地提着水桶,走到灵田旁。

李观棋一边用水瓢舀水、浇水,一边对地里冒出的绿芽说:“快长大吧,把你们送去执事堂,我就能换两颗辟谷丹。”

话音刚落,李观棋听见两声嗤笑。

两个外门中稍高一级的弟子,不知何时走进药园。

他们似乎在打量李观棋的衣着。李观棋低头,看见袖上明显的白点,局促地扯了扯。可惜他的衣服仅刚好合身,遮不住脏污。倒显得捉襟见肘,殊为可笑。

“你方才可是对着灵草说,快快长大,送去执事堂换辟谷丹?”

尖嘴猴腮的弟子发话。

李观棋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或转身逃掉。但衡武门等级森严,即便都是外门弟子,眼前之人比他高一级,他也得恭恭敬敬,不得怠慢。

否则告到执事堂去,他连最低级的弟子都做不成。

“我这里就有两颗辟谷丹。哎,宗门待我们不薄,次次发一瓶,那么多颗,谁吃得完啊。”尖嘴猴腮的弟子睨了他一眼,“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我就给你,如何?”

李观棋知道世上没有好事,即便有,也轮不到他。

他明白对方只是想捉弄他,到头来,或许连两颗辟谷丹都得不到。

可他能拒绝吗?他不能。

“师兄请说。”李观棋深深低头,免得隐忍的神情被看见。

“我现在就有个小忙,你们这儿太脏了,你瞧我靴底,白底变黑底。”尖嘴猴腮的弟子抬起脚,对准李观棋晃了晃,“你过来,趴下,让我擦擦。”

李观棋没有动。他搭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身体因愤怒微微颤抖。

他就知道,他们是来羞辱他的,什么师门同侪,都是笑话,只有恃强凌弱、以上欺下。

他不往上爬,就永远受这些人欺辱,永远抬不起头。

他要当掌门!

他要上青云!

他要当人上人!

李观棋克制翻涌的情绪,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那只靴,他要记住今日的耻辱,总有一日,令他们加倍奉还——

铮!

一柄剑光刺到那只靴上,尖嘴猴腮的弟子哀嚎一声,身体右.倾,掉进了灌溉后的灵田里。

他周身是泥,因惶恐张大嘴,还吃了一口泥,嘴被泥糊住出不了声。

一旁与他为虎作伥的胖弟子愕然,他认出了那柄剑。

打翻了尖嘴猴腮弟子的长剑嗡鸣,转头削掉胖弟子的发髻。他捂着头,蹲下缩成一团球,大喊:“大师姐饶命!”

李观棋茫然地看向长剑。

大师姐?

他眼见长剑盘旋一圈,飞入剑鞘。剑鞘的主人是个身穿白衣的少女,五官精致,容貌冷艳。只是看她的面容,便觉不易接近。但她唇畔含笑,步态从容,少几分生人勿进,多几分温柔和善。

李观棋没见过大师姐,想想也是,他不配出现在宗门盛会上。而内门的天之骄子们,只有那时才会站在明台上,供外门仰望。

掌门的首徒,衡武门最出众的大师姐,她叫什么?李观棋想了想,才从记忆里翻出个陌生的名字。

华镜。

“难怪外门乌烟瘴气,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起来,去执事堂领罚。”

华镜凭空抽出一张灵符,简单说明事情原委,松开食指和中指,灵符咻一下没了影。

胖弟子扶着尖嘴猴腮的弟子,两人狼狈不堪,面上笼罩一层绝望。

换成别的内门弟子,遇到这种事,顶多警告一番。即便上告执事堂,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可这是华镜亲自发的灵符,执事堂不敢敷衍她,会更严厉地惩罚他们。他们既有可能被废除修为,永远赶出衡武门。

可华镜不是去神魔战场了吗?她为什么还在这?

盯着那两人离开,华镜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药瓶,抛给李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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