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新的五号（1 / 2）

那是强大的爆炸声,像是万千鬼魅在地狱里哀嚎，又像是宇宙伊始的爆炸，山崩地裂,万物咆哮,极伟大的生灵在此陨落。它用它最后的生命向整个世界发出报复的吼声。

‘不过是个容器……不过是个容器！！’</p>

一切的光芒都在那一刻被掩入了云层，因光明神的陨落，天与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没有水声，只有……</p>

在那幽深的、黑暗的云层中,仿佛有什么在被孕育的心跳声。</p>

咚。</p>

咚咚。</p>

“光明神死了。”路希安站在山崖之上,他看着天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p>

他的语气是如此平静，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二号于是嫣然一笑：“恭喜。至少比维德死去,要好很多，不是么？”</p>

旧神陨落,新神将要诞生。路希安想起了《无间神堕》引言里的预言。当新神诞生之时,天空会破开,新神睁开双眼，世界便有了光芒。</p>

“我们最后看看祂诞生的那一刻,然后回去,你觉得怎么样？”二号说。</p>

路希安没有回答。</p>

可本该如创世的预言般的新的光芒却没有出现。相反,天空的云层呈现出了暗红色，像是整个天空都在流血。幽暗的云层里是深红、与诡异的彩光。</p>

二号愣住了。她说：“这是……”</p>

云层翻滚，越压越低，看起来就像是天空中的世界向着地下的世界倾轧而来。云层一直卷积,最终甚至卷至了两人的身体。二号微微皱了眉，看见一团已经无法被辨认的东西从天空中落下！</p>

那种生物像是有千万只眼睛，千万只手,大量的黑雾包裹着它，她隐约看出生物的核心似乎是一个人形。人形挣扎着、咆哮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某一部分剥离，可他宁愿拖拽着天空向下、拖拽着那如同风柱、如同天空破裂的漩涡，也绝不肯将它剥离。</p>

这样宏大、恐怖、却又带着诡异的美的画面让二号一时间都为之震惊。她说：“五号……”</p>

“他想要我忘记他，可他自己，却舍不得忘记我。”路希安说，“他拒绝成为神明。”</p>

“……”</p>

“可这是没有办法的。神血已经融合了，命运不可逆。”</p>

“他会死。”二号说。</p>

路希安看着那团焦黑的人形。那人形被天空拖拽着，却还在竭力地往他的方向爬。在那一刻，他忽然道：“二号。”</p>

“嗯？”</p>

二号猝然闯进了路希安的笑容。路希安看着她，居然在笑。他的笑容里带着温柔与释然：“我知道你这个人其实心地很好的，所以，就麻烦你了。”</p>

“麻烦我什么？”</p>

路希安什么都没说。可他纵身跳出了保护罩，向着那团焦黑的人形跑去！</p>

他的速度是那样快，像是一阵风，又像是挣脱了藩篱的燕子，奔向自己所渴望的蓝天。防护罩外皆是灼热、带毒的瘴气，二号亲眼看见他的发梢因灼烧而变得焦黑，手臂上也多出了被烫到的伤口。她大声道：“你干什么！五号！”</p>

她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五号的速度因毒.气与热气的侵蚀越来越慢，他的脸上出现了血痕，步履也变得蹒跚。防护罩外的风暴激烈极了，他摔在了地上，脚踝也受伤，却依旧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人形的身边。</p>

那些毒.气、罡风、热气，本该是足以致死的事物，路希安想。没有人能够闯进神的领域。</p>

可他一路走着，他身上所留下的每道伤口，却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愈合，因为……</p>

那份在他的背上发烫的，共死契约。</p>

即使是如今，维德曾给他留下的痕迹，也在把他的所有伤口转移到他的身上。</p>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安全地走到他的身边。</p>

他在维德的身边坐下。</p>

人形始终看着前方，它看起来意识已经不清晰了。路希安跪坐在他的身边，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抱着他，让他的双眼看着自己。</p>

“我现在不漂亮，也不干净了。”他说，“维德，你还认得我吗？”</p>

焦黑的人形看着他。</p>

“我答应过你要送你一个礼物，我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很好的东西。我想了很久，最终，我决定……现在，我把我拥有过的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他说。</p>

路希安开始呕吐，有血从他的唇角涌了出来。当意识到五号究竟在做什么时二号目眦尽裂，她甚至不顾会受伤从防护罩里冲了出来，喊道：“你疯……”</p>

她看见了那个被五号从自己体内取出来的东西。</p>

那是一朵多瓣的莲花形的光团，每一朵花瓣都像是冰晶。在浑浊而昏暗的天空下，它像是唯一的、小小的、却明亮又干净的光源。它沾着五号的血，却被五号小心地托在掌心。</p>

焦黑的人形始终看着他。</p>

五号伸手让那朵光团落下，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自己的系统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光团里传来。</p>

光团落进了人形的额头，在那一刻照亮了整个人形。那原本拖连着人形、要将他拉入黑暗的漩涡，也像是被烫到似的，向着后面退去。</p>

这是他拥有的最好的礼物。</p>

他拥有的，曾经重新构建了他、拯救了他、让他获得新的一生、新的自尊、新的认同的一切。</p>

能够将任何人从绝望的命运中拖出的……快穿者的契约与身份。</p>

只要有了它，维德也能脱出他的命运，安全而干净地离开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p>

路希安开始快要看不见了。他总是有神的眼瞳变得茫然，在失去系统、失去快穿者的契约身份后，他的身体也失去了支撑，很快会变回原本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