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最后的逃亡（2 / 2）

他或许会留在这里，在婚礼那天接下维德的戒指。</p>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他回过头来，对维德笑道，“这次算我欠你的，我会还回来的。”</p>

维德莞尔。他双眸一眨不眨，只看着路希安。</p>

逃亡的第四天，他们去了精灵族。精灵神树替他们遮挡住了光明神越发肆无忌惮的窥探。路希安赤着脚走到圣池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无论在哪里，都总是在吵架……”</p>

“在这里时，你很疼吧？”维德道。</p>

“嗯。”路希安说着，又趴到了维德的身上，“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啊，维德老爷。”</p>

他又用了熟悉的称呼。维德从精灵族的树林里摘来许多美味的果子，与他分食。</p>

第五天，他们去了兽族的领地。除却在山洞里旧地重游外，维德还变成了白虎。他驮着变成猫的路希安，路希安四爪抓住他的毛。路希安一路快乐地笑着、惊呼着，任由维德带着他在丛林里奔跑，享受风的气息。</p>

“这可太酷了！”他对维德道。</p>

维德骄傲地吼了一声，并对路希安说：“你要是喜欢龙的话，我也可以变一个。”</p>

“还是老虎吧，我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路希安说。</p>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路希安滑到维德的怀里，不一会儿便安静地睡去了。临睡前，他对维德说：“维德老爷，你不会……”</p>

“等你醒来时，我也会还在抱着你。”维德说。</p>

路希安因维德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愣了愣，许久之后，他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p>

他脸颊有些微红，像是小动物突然被顺了毛。随即，他以猫咪的姿态，安详而柔软地在维德的腹部下睡着了。</p>

维德以白虎的姿态趴在那棵花树下。有风吹来，花瓣簌簌地落在他们身上。</p>

他再次感觉到了光明神的窥视。不过这次，他用他自己的能力勉力阻挡了它。</p>

第六天的目的地倒是让路希安有些意外。因为他们去的居然是海妖的领地。路希安说：“我之前可没去过这里。”</p>

“旅游。”维德道，“我们一起看看这里所有的风景。”</p>

路希安于是弯了眼，道：“说起来，我们其实已经走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每个种族，为了你的神血……”</p>

“这次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维德笑了笑，“它不是为了某个目的、不是为了某个任务，只是我们的……”</p>

“逃亡而已。”</p>

路希安站在洞口，看着维德的背影。那一刻，他意识到维德或许在想什么。</p>

或许，他在试图隔着所有的逃亡，想要告诉路希安什么东西。</p>

“……海妖的血滴藏在一颗蚌珠之内，在进入时，我听到了海妖蛊惑人心的歌声。那时候，我又想起了你。我看见你，就站在我身前，伸手要拉着我，与你走进旁边的海底深渊之中。”</p>

行走在海底，维德一句句地向路希安讲述那段路希安未曾参与的故事。路希安走在他的身侧，他看着那无比凶险的深渊，轻声道：“你那时是怎么挣脱幻境的呢？”</p>

“我那时痛恨自己，在被你愚弄之后，居然还会如此爱你。”维德说，“我发现我依然如此爱你。路希安。我知道我不能停留在这里，因为我要见到你，让你看见我的恨意，只有这样……你才会留在我的身边。”</p>

路希安停住了脚步。</p>

“真奇怪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都对你做过什么呢？是什么让你……会如此爱我？在我这样对待你之后……维德，你说，你是不是太没道理了？”</p>

他没有期待维德的回复，只是抓紧了自己的指尖。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突突地跳着，像是时刻要破土而出。</p>

维德闭上了眼。</p>

“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说，“在你逃婚之后，我拼了命地读书，以为这样就能忘记你。可每本书里，都会出现你名字的字符。”</p>

“我做一个将军，做一个魔王，做一个帝王。我征伐世界，想用鲜血来忘记你。可我总会想，你是否会看见如今这样的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我出名，我上报纸，我让天下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为我而胆寒，而这时我想，住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的你，即使是回避着、厌恶着我的消息的你……”</p>

“也会不得不从他们的口中，听见我的名字。”</p>

“我告诉自己你是个背叛者，而我是陷入你的游戏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用尽了想法来解释我们之间的爱，来说明它的不合理、它的浅薄。我告诉自己是因为荷尔蒙，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你的皮肤，你的身体。我告诉自己它们只是肉、血与骨的组合。我解析了那么多组成它们的公式、元素、百分比，仿佛一切只是科学。”</p>

“可我在下个夜晚，就又梦见你。科学崩塌了。”</p>

“我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事一件件拆开，按照逻辑线来思考。后来我发现它们毫无逻辑。我只知道如果我忘记你，我会感到疼痛。那种疼痛，会一直伴随着我，直到很久之后，我还会记得那种失落的疼痛。除非我远离与你相关的一切。”</p>

路希安闭上眼，他张嘴用力呼吸，直到维德握住他的手。</p>

“我远离魔族，远离白发，远离红，远离光，远离白衣，远离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销毁所有感情，可最终我发现，我无法远离自己。”</p>

“有一个人他从小到大地看着你，观察着你，所有你觉得最孤独最绝望的时候，其实都有一双眼睛跟随着你。在你快死时，只有他顺手拉了你一把并抹去你的记忆，因为他还需要你恨他……那个人分析你的一切心理，当所有人弃你如草芥无视你时，你也始终在那个人的眼里。他就像是为了你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他就像是你的所有物一样。”</p>

路希安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维德居然也看见了那件事。</p>

维德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即使他没那么好是个坏人，他也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坏人！而你又怎么能……不爱他？不爱你唯一的所有物？你会在所有人的眼里消失，却唯独只有他会一直看着你！难道……不是这样的么？”</p>

“我可以远离一切，但我无法远离我自己——已经被另一个人，彻底地打上了标记的自己。路希安。”维德最终，语气又和缓了下来，“所以我终于承认……我爱你。”</p>

“我无法说明我为何爱你，但我确定，我没办法不爱你。”</p>

维德的声音在幽深的海底显得空空落落。路希安感到无法呼吸。他压抑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他与系统的对话。</p>

那是许多年前，系统偶然和他提起他曾无意间救了维德的一件事。那是他刚进入这个世界，尚未投身，却还在监视，观察维德时的一件事。</p>

维德咬死了那个教师，相应的，他也受到了来自教师的兄弟的怀疑。其中一个人把维德带到幽暗的小巷里，他用小刀逼迫维德，让他讲出真相。</p>

按照原著，这里维德会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系统原本有些不忍直视，却看见路希安以成年体的模样走出了虚空中，砸晕了那个兄弟。</p>

系统：？</p>

幼年维德警惕地看着这个生人，质问他要做什么。路希安也不废话，他直接抹除掉了维德的记忆，并溜了回来。</p>

系统：“……路希安，你到底想做什么？”</p>

“我原本计划的不是下周遇见他、觉得他好看、要把他带回家么？”路希安道，“现在他被打，至少得毁容一个星期吧？我可不想让其他人觉得我审美很怪异。”</p>

系统：……</p>

这件事从来没被路希安放在心上，因为他确实不安好心。即使是后来被维德读取记忆时，他也只在乎那些他陷害维德的记忆。</p>

可他没想到……维德却记住了它。</p>

而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那时系统跟着他回到西塞尔家后，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那些警告。</p>

“这个维德可真可怕，像是野兽一样。”</p>

“野兽，我喜欢驯兽。”</p>

“可你观察他太久了。”</p>

“噩梦级任务嘛，他是我的攻略对象，我不观察他观察谁？我不观察他怎么驯养他？”</p>

这一刻，路希安却想到了另一句话。</p>

——你以为你是驯兽师在驯兽，可驯养是个双向的过程啊，在你驯养他的过程你也同时被他驯养了。</p>

——路希安。</p>

路希安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又松开。</p>

他们在深海底站了很久，听着水波流动的声音。终于，维德从背后抱住了路希安。</p>

“我不该说这些的。”维德轻声道，“我们继续逃吧。”</p>

“好。”</p>

维德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沮丧的、又或是激动的、平静无波的路希安。可当他看见路希安回头看向他时，却为路希安的神色怔了怔。</p>

他看见路希安在笑。路希安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双眸温柔地看着他。</p>

温柔而明亮。</p>

“你……”</p>

路希安看着他，像是要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轮廓，终于，他笑了。</p>

“你真好看。”他忽然道。</p>

路希安踮起脚来，去吻维德的额头，然后，是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抱着维德，纵情地与他接吻。最终，他说：“还有一天，是么？”</p>

维德看着他，许久之后，他也安静地笑了。</p>

“嗯。”他说。</p>

“那我们继续逃吧。”路希安说，“再告诉我更多的，关于你的事，关于你喜欢我……”</p>

“好。”</p>

……</p>

第七天的凌晨，他们出发。</p>

“……维德。”</p>

在走入最后的传送阵时，他听见路希安的声音。</p>

“什么？”</p>

“没什么。”路希安笑了笑，对他耸了耸肩，“现在告诉你会让你太早得意了，等今天的最后，我再告诉你吧。”</p>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我写得很痛苦，因为这段如果按照我的思路想法来写的话会有大段大段的对话和情感剖析，但是以写文的角度来说是不能这么写的，因为会显得水而没有剧情。所以写得我异常痛苦orz，只能依靠读者感受他们藏在心里的每段心路历程。</p>

这章有6000！算是两章的字数了，只是没拆开，四舍五入今天我更了三章！感谢在2021-06-0422:08:14~2021-06-0501:2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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