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自由与谎言（1 / 2）

“……不高兴？”它听见路希安的回答,“我很高兴啊，你瞧。”

他将玻璃瓶放在手心，看着里面暗灰的荧光,酒红的眼眸也被粉末所照亮：“……我得到了我需要的药粉，溶于水。”</p>

他手指握紧玻璃瓶。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一刻它意识到自己并无对路希安进行任何管辖的权力，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只是路希安的系统而已。</p>

身为路希安的系统，它原本所需要做的、所在意的只是以路希安的个人意志与成功、与对路希安五号的身份、向控制中心的负责。路希安想要以一个涅槃归来的姿态、骄傲地回到控制中心,这就是路希安的意志,也是系统从头到尾最期盼路希安所做出的选择。</p>

想到这里系统就想开了。是啊，路希安如今的态度不就是它曾经最希望路希安做出的态度么？</p>

“好嘞，恭喜你,宿主。”系统兴奋道,“在取回记忆后,您就执行计划,快点回到控制中心吧！”</p>

它在路希安耳边叭叭着等返回后会向中心进行的投诉操作。路希安只是在暗室中看着那小瓶的粉末，眼神淡淡。</p>

耳垂的孔洞不知怎的,像是有些灼痛。他闭着眼，控制自己不去触摸它。</p>

“不过,你打算怎么把药粉送到维德的嘴里？”系统说,“在这个城堡里可没有你需要的钢琴……”</p>

“不用操心。”路希安说，“我自然有办法。”</p>

……</p>

路希安从暗室里出来，假装自己只是在玫瑰园中游玩。在走过暗室通往玫瑰园的阶梯时,忽然之间他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p>

就像是他被什么人注意到了行踪似的。</p>

路希安神态不变，继续走。他在角落发现了一名正在打扫的女佣。女佣似乎很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就好像路希安方才所感受到的注视也是来自于这名女佣似的。</p>

路希安对女仆笑笑，在亲切地问候了对方后，扯了一个理由来抚平了女佣的疑心。</p>

或许真是这名女佣。路希安想。</p>

他抵达了玫瑰园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确认了他规划中的、离开这座城堡的路线。可接着，他看见一名侍从向他走来，并听见了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p>

“维特殿下提前回来了。”侍从道，“他在寝宫里，等待您回去。”</p>

维德提前回来了？</p>

他跟着侍从抵达了维德的寝宫。刚一进门，便被人抓着手腕、按到了门上。</p>

那一刻路希安居然有一点的紧张，那个药瓶就藏在他的衣服内袋里，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维德发现了什么……不过很快，维德便扯下了他那装着药瓶的外套，把它扔到了沙发上。</p>

路希安的眸光越过维德的肩膀，跟随着那落下的外套。维德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这让他稍微有些安心。不过他还是开口笑吟吟地、以他惯常会有的撒娇抱怨的语气试探道：“你怎么这么激动呀……维德老爷？”</p>

维德在掐住他的腰之前，把下巴放在了路希安的肩膀上。他贴着路希安的耳侧，声音低沉得让人全身发酥：“……太想见到你，所以提前回来了。”</p>

“是么，维德老爷您工作也不认真呀……唔……！”</p>

路希安惊/喘了一声。维德抱着他道：“还有一个星期，我真想让他们快点知道，你是属于我的……”</p>

他又开始吻路希安的身体。在那份如往日一般的热切中，路希安放松了心神。他回吻着维德的下巴与喉结，边笑边喘道：“你急什么呀，只有六天了，我们……”</p>

——他会在这段时间里取回他的记忆。</p>

两人拥吻着，从门板到沙发上，气息交/缠在一起甜香而旖旎。</p>

在一室春/色中，路希安不曾发现维德眸中的暗光。维德专注地亲吻着他的手指，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他曾熬制魔药那样。</p>

而路希安也在维德不曾注视他时，微微暗了眼睛。</p>

“我把婚服带回来了，一套是深红的长袍，一套是白色的婚纱。在考虑之后，我打算用那套长袍做婚服，你觉得呢？”</p>

在交/缠的过程中，维德道。</p>

“行……啊，那就用长袍。”</p>

一切的欢愉像是没有尽头。在接下来的两日里，他们一如往昔地缠绵着。终于，在系统的焦虑中，路希安终于拟定了计划。</p>

这一日距离婚礼当天还有三日。几名来自各国的使节抵达了魔王之城，其中甚至包括龙族的王储——曾经被路希安骗去当圣子的坐骑的西蒙。</p>

在面对幻化容貌的维德时，西蒙骄傲而冷淡。不过他能感觉到这名新的魔域之主在面对他时总带着一些淡淡的敌意，这种敌意让他皱了皱眉头，有些莫名。</p>

在离开大殿时，一名白发的美人也走进了殿内。西蒙只看见他的背影，可那一瞬间，他愣了愣。</p>

“那人是谁？”他对侍从说。</p>

“未来的魔后。”侍从道。</p>

西蒙怔怔地看着美人的背影，不知怎的，那人总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像曾经，他曾在哪里见过他似的。</p>

远远地，他看见那名美人坐在了魔王的身边，歪着头与他交谈。他看不清美人的脸，可这种感觉让他愈加焦躁……</p>

“劳烦您让一下。”有人对他道。</p>

西蒙回过神来，并在那一刻看见了一头灿烂的金发。当他认清来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p>

“布赖特？”他重复那人的名字。</p>

来人正是光明圣殿的圣骑士布赖特。如今他代表教廷而来，笑容依旧阳光，却莫名地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气息。布赖特对他颔首道：“西蒙殿下。”</p>

西蒙听说他曾被黑皇帝维德所俘虏，在维德失踪后、于教廷的协助下逃了出去，并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地位。如今他代表教廷来这里，也未免不是一种示威。</p>

不过这些人族与魔族的纷争都与他无关。他生命漫长，而这些小东西……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p>

西蒙在心里冷笑，可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圣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p>

那人骑在他龙形的背上，趴在他的耳边对他笑道：“愿赌服输呀，西蒙大人。您身为堂堂的龙族，不会小气到不遵守誓约吧？”</p>

人族的，不知所踪的圣子。</p>

又或许是……半魅魔。</p>

他闭上眼，努力把一切赶出他的脑海里。</p>

路希安早就料到西蒙等人会在今日来拜访。他有意留给了西蒙一个背影，并赶在布赖特进入殿内前坐到了维德的身边、因看见西蒙而说起了与西蒙之间的“情谊”。</p>

“西蒙居然亲自来道贺了——我可记得几年前，他的脾气可不小。为了说服龙族离开山脉、前来协助教廷的作战，我花了不少力气才让他答应成为我的……坐骑。”路希安笑吟吟道，“你还记得么？那段时间我天天骑在他的身上，和他……”</p>

“……”</p>

“你怎么不回答我呀？”</p>

维德转头看向他，眼里幽暗地像是有火焰在烧。危险的气息包裹了路希安，在一切即将发生前，侍从通报道：“光明教廷的圣骑士首席布赖特代表他们来道贺。”</p>

“布赖特？”路希安说着，被维德的气息压得耸耸肩、闭上嘴。</p>

“……莉莉丝那个废物。”维德冷冷地辱骂了自己亡灵族的女祭司手下，“路希安，回你的房间去。”</p>

果然，在听见布赖特的通报后，几近暴怒的维德便让他回到房间里去——他并不想让布赖特看见自己的路希安，路希安于是从善如流。</p>

“你最好弄清楚，三天之后在旁人眼里，你会是谁的新娘。”</p>

在离开前，他听见维德的话。</p>

“我会弄清楚的。”路希安回答。</p>

可这本就是他的目的，包括引起维德的愤怒、打断他的脾气、并回到房间里……路希安在回到房间里后，便将那用于安眠的药粉所制成的、无色无味的浓缩药水，涂到了自己身上的几个部位上。</p>

其中包括手指、脖颈、锁/骨、耳垂……以及几个柔嫩的地方。在涂抹的过程中路希安略微有些羞/耻，不过这是让维德摄入药水的最好的方法。</p>

他只需要维德放松，全身心地沉浸……然后，他就能获得他所要取回的记忆。</p>

在那之后，他穿上了那件白色的婚纱。白色婚纱华丽至极，以适宜他的身份进行了改进设计，纤长而白皙的右腿恰到好处地露/出在斜裁的层层白色裙褶之外。</p>

路希安穿着这身婚纱，在房间里等待维德的归来。</p>

在送走那些宾客后，维德回到了房间里。</p>

幽暗的火在他的脑海内燃烧。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将这些人请来观看他与路希安的婚礼是个坏主意。</p>

路希安应该被他藏在属于他的幽/深角落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路希安属于他，却又不允许任何人看见属于他的他……他闭着眼，竭力地压制着这些越来越黑暗的念头。</p>

还有路希安……他的那些秘密。他方才说的那些话……</p>

在推开房门前，维德已经闻到了越发馥郁的、属于路希安的甜香。这几日这份甜香几乎达到了顶峰。只是嗅到路希安的味道，他就已经有了反应。那些香/艳旖旎的画面、粗暴的原/始本能再次席卷而来。就像路希安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而为他量身定制的毒。</p>

他知道于路希安而言，自己也是这样的。</p>

在门板被推开后，在幽暗的烛火中，他看见路希安就躺在床上。他穿着那身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婚纱，在维德抵达他身边后，路希安起身抱住他。</p>

芬芳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手指，也落在他的身上。</p>

“那么生气做什么……”他听见路希安含笑的、略带些得意的声音，“你是在嫉妒么？……嫉妒我过去的坐骑……西蒙？”</p>

维德抓住他的手。</p>

路希安无畏无惧，只是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还带着几分略带些恶意的笑意：“既然这么不高兴，今晚我也来骑骑你，好不好？”</p>

说着，他将维德压到了床上。</p>

裙摆如花瓣般展开，如莲花入水，一荡一荡。</p>

……</p>

及至后半夜时维德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昏了过去，神态安详。路希安趴在他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过载般砰砰地跳。他又痛又累又欢愉又发软，颤抖着闭上了眼。</p>

他在精神世界里寻觅着与维德之间的联系。终于，他再次找到了那枚印记。</p>

印记后的世界很平静。显然维德在快乐与药物的作用下放松了所有的警备心。他集中精力，探入其中。</p>

身体对精神有影射。路希安用力咬着自己的虎口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没有时间让他腿软，又或者沉浸在事/后的战/栗中，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的记忆。</p>

他从圣堂里走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p>

维德的精神世界中……是大片大片的花海。</p>

那些花朵都是酒红色的，娇艳而美丽，充斥了整个世界。它们在风中柔软地盛放，花叶摇摆的声音像是银铃。维德精神世界另一侧的山脉上是水火滔天的恐怖，可这些花朵却幸福而肆意，像是被精神世界的拥有者容忍着、保护着、占据了最为美好的地方。</p>

他记得那片黑雾缭绕、极为恐怖的山脉，是他们第一次在寒池里发生……的地方，所面对的地方。</p>

路希安还记得那里能看见世界树上被钉死的维德。这让他不禁动了动手指。</p>

维德的状态……是更差了么？</p>

在上次的接触后，他与自己的记忆之间已经有了冥冥的感应。路希安向着走廊所在的方向行走。天空是令人愉快的淡粉紫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