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兵戈可战,商亦可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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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匡打量着发呆的卫青,轻声问道:“阁下对这幅计划书可还持有疑问?” “有!” “请讲!” “今日讨论的问题乃彻底驱逐匈奴的策略,而这份水利工程又涉及到策略的生态、经济方面。” 卫青目光停留在案几上,纵观把案几划分成一块有一块的黑色线条,黝黑的双眸炯炯有神,宛若在看一个绝色美人。 其声镇定,一如常态。 “这份计划书规模庞大,若是完全实行,恐怕会耗费数十年。” 他微微一顿,问出心中疑惑所想。 “敢问,水利工程一旦开始,对匈奴出兵的时机,是否需要根据水利兴修进度,推迟数年?” “不需要推迟。”司匡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水利与出兵可同时进行。阁下不要忘了水利的目的。” “目的……” 卫青眨眨眼,沉默了。 视线移动。 看着司匡身后的木板。 “军费”两个字让他眼前一亮,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份水利夹杂着治理黄河的部分,而提出来的目的之一,便是解决下游灾患,使流民重归故地,使下游十六郡每年能够拿出足够的税收,供给出征。 当今大汉,虽然马邑之围在调兵的时候耗费钱粮众多,但有文景二帝留下的财富,负担不大。 同样。 大汉这些年来,府库积累众多,对匈奴作战的前几年,不需要过分担心军费的问题。 因此,水利的兴修进度,对出征的影响,微乎其微。 “鄙人受教了。”卫青笑容灿烂,心甘情愿,对司匡拱手。 “客气!” 司匡丢掉手中木棍,回礼后,看了看良岳。 “良公可还有疑惑?” “没有!请继续吧!” “好。”司匡点点头。 得到授意。 转身。 蹲下。 重新拿起装墨的碗以及毛笔。 蘸了蘸墨水。 面向众人,笑容不减。 刚才已经把主要的内容——政治、生态,经济的部分说明了。 剩下的就好办了。 比起前面这三件事。 文化、社会对内忧而言,仅仅起到辅助作用,这两个的真正用处是对付外患! 提笔。 在木板上挥毫。 留下两个遒劲有力且超越时代的字眼—— “商战”。 因为儒家有轻商思想的缘故,商的重要性,一直被士农工商的阶级等级掩盖,很少有人能突破阶级束缚,主动把商应用于战争。 虽然商战的相关政策可以往上追溯到管仲时期,先秦诸子百家中也有研究商战行为的轻重家,但把商的行为划分到战争当中,使中国真正形成比较系统的理论,还需要等待两千多年。 于是。 此词一出,直接全场瞩目。 这个时代,没有电子科技,书籍也不多,除了基因变异之类的缘故,几乎没有近视眼。 人人都拥有近乎2.0的视力。 司匡写下这两个字之后,台下商贾脸色熏红,纷纷挺直了身子。 都眨眨眼,抻着脖子,眺望高台。 刚才台上这位可是说了。 军费来源有两个——农、商。 对农而言,这位编纂了《齐民要术》,帮农增收。 那么对商贾而言……会不会也是增收的好事? 一时间。 在场的商贾,都翘首以盼。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商战”的作用了。 … 台上。 良岳毕恭毕敬地站在卫青身后,一言不发。 卫青也不嫌地脏,笑吟吟的,直着坐在地上,望着写满平匈之策的木板,活脱脱一个认真听讲的孩子。 他作为刘彻的近臣,拥有随时进出兰台的特权。 兰台中收藏的兵书、记载的作战案例,他都有所涉猎。 但这“商战”一次,却是第一次见。 这位背负斩蛇剑的大汉侍中,被司匡胸中文墨,彻底吸引了,恨不得同榻彻夜交谈。 司匡手中毛笔笔尖,在碗中墨汁表面打着转。 清朗的声音,传进卫青的耳朵。 “阁下怎么称呼?” 称呼? 卫青眯着眼睛。 虽然名字并不需要保密,但一想到这里围观之人太多,恐有人心怀鬼胎,趁机巴结,他决定隐藏姓名。 灵性的眼珠子悄咪咪转了转。 忽然,外甥的样貌出现在眼前。 他一咧嘴,笑着回答,鄙人,卫仲孺” 姓氏不改。 而后面这个名字,是他从“亲戚”那里暂且“借”来的。 从大姐的前任、外甥的亲爹——霍仲孺那里借来的。 “卫仲孺?”司匡愣神了,右手握着毛笔,情不自禁地在盛着墨汁的碗里搅拌,嘴里嘟囔着,“姓不错……就是这个名字,可惜了。” 掌握了《史记》。 他自然清楚仲孺这个名字在西汉的意义——被加持了倒霉光环的名字, 这倒不是他看不起仲孺这个名,名字很好听,就是在西汉时期的命运,有点惨。 灌夫,字仲孺。 这货因为得罪了田蚡这个“小心眼”的丞相,最终被罗织罪名,由汉武帝下令族诛。 这还不算完。 这家伙的霉运还会传染,直接传到了拼命营救他性命的窦王孙身上。 没过多久,窦王孙和田蚡发生了碰撞,最终得了一个假制圣旨的罪名,惨死。 虽然这其中有老、新外戚势力集团碰撞决战的成分,但不论怎么说,窦婴的死,和灌仲孺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司匡低着头,估摸了一会儿时间。 根据时间线,元光四年冬天,灌夫和他的家属全部被处决,同年十二月,窦婴也被斩首弃市。 窦王孙死了将近一年喽。 可惜。 当初帮着刘彻对付亲姐姐窦太后的魏其侯,就这么没了。 仲孺这名字的厄运光环,威力不是一般大。 除此以外。 那个不愿意让霍去病当儿子的家伙,名字里也带着仲孺。 “唉。”司匡幽幽叹了一口气。 看向卫青的目光变得柔和,还夹杂着一丝怜悯。 这家伙是从长安来的。 看良岳的尊敬程度,地位应该不低。 可是,卫仲孺这个名字,他掌握的史书中,都不曾提及。 估计是一个早死的可怜人吧。 司匡提着毛笔,摇了摇头,叮嘱一声,“兄台,祝你好运吧。” 随后,在卫青懵逼的状态下。 他嘴巴轻启,问道:“仲……卫公可知何谓商战?” “观其意,应该是把商业用于战争吧。”卫青反应过来,长吟,淡淡地说道。 “没错。”司匡笑着,“吾认为,兵戈可战,商亦可战。甚至,商战,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卫青眯着眼睛,急忙侧着身子,对着两个护卫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记录。 随后,转过来。 拱手,声音诚恳。 “此言何来?” 司匡咧嘴一笑,先不回答。 而是转身。 提着毛笔,在木板上书写:“齐国买鹿!” 紧接着,朗朗之声随之而来。 “为了对付楚国,管仲曾向齐桓公献计,言‘公买其鹿’” “随后,齐在边境筑城,并于楚国商贩手中以八万钱每只的价格大量购鹿,囤于城中。同时亦开始大量囤积粮草。” “之后,管仲又亲自赴楚,携两千万钱向楚王购买野鹿。楚王大喜,命令百姓捕捉楚国境内的野鹿,最终楚得钱财千万。” 卫青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管夷吾买鹿,绝楚田、断贸易,使民有钱无粮,三年后,不战而屈人之兵,遂胜楚。” 看来这家伙明白了,司匡开心地鼓掌,“正是!” “这与对付匈奴,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司匡神色正然,声调提高,“借鉴此法,可发动贸易战,消耗匈奴实力,增加大汉军费!” 不得不说,管夷吾的确是天才。 不愧“管仲相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美誉。 齐国买鹿制楚,应该是历史上最早的贸易战了。 如今的贸易战,不像后世贸易战那么复杂。 因为小农经济的缘故,炎黄一族自给自足就够了,暂且不需要和国外交流。 因此,大汉与匈奴之间经济联系并不密切,发动贸易战争之后,对自己造成的损害,比用兵要小的多。 用赵宋的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别谈武力。 为何大宋不喜欢打仗,只喜欢拿钱? 士兵战斗力差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富得流油。 打仗花的钱,比送出去的钱,多的多。 对冗官众多的赵宋来说,花少量的钱买来和平,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他们每年给的钱,如同后世《马关条约》,为敌人发展,提供了资金。 司匡在吸取宋、清的教训后,针对大汉当下的情况,制定了一个更好的贸易战策略。 把手中笔、碗都放下。 他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 神色凝重,与卫青面面相觑,沉声道:“为了让阁下明白商战的精髓,吾想先问一个问题。” 卫青双手放在大腿上,淡淡地说道:“问吧。” 司匡眯着眼睛,道:“阁下可知,匈奴人食用的盐,从何而来?” 蓦然! 卫青身上传来了指关节摩擦的声音。 “嘎嘣!” “嘣!” 司匡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这位侍中瞳孔周围瞬间布满了血丝,愤怒的像是一只公牛。 这个问题,真是问对人了! 他有幸见过相关奏折! 他握着拳头,不甘心地说道:“匈奴无产盐之术,其所得绝大多数食盐,并非掠夺,而是是大汉商人走私!” 说完之后,卫青脸色通红,扭头,怒瞪台下,目光扫视,企图寻找商贾,恨不得拿起刀子砍人。 如今位于齐地。 齐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盐产地! 这里的商贾,凡是和盐有关的,十个里面,不说有九个吧,最起码有三、四个往匈奴里面运过盐! 这群人可不管犯不犯罪。 只要钱到位,他们什么也敢卖。 (今天中午刚打完第一针新冠疫苗,胳膊发酸,第二更取消了,抱歉。【跪着磕头】“咚!咚!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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