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朋友（1 / 1）

(\u3000\u3000雨夜垃圾场有大片乌鸦聚集？\u3000\u3000老家酒吧的吧台边，众人陷入了寂静。\u3000\u3000拿着手机的金妮，侧耳听着的花姐和莫西干，都隐约想象到一副群鸦乱舞的诡奇画面。\u3000\u3000雷越神色微变，十几年前？\u3000\u3000一些早已模糊得难以回想的童年记忆，在心底翻涌而起，依旧朦胧不清，却像久远的伤口再度皮肉破裂。\u3000\u3000他想不清楚，但知道这可能与自己有关，或者说……\u3000\u3000雷越瞥瞥肩上巍然的乌鸦，朋友，这是否与你有关？\u3000\u3000“你是没看到那段视频，古怪得很。”电话那边的大块头又说。\u3000\u3000“乌鸦？”金妮这下用不着装，惊讶地说：“好吓人呀，怎么会那样？”\u3000\u3000“我们还在调查，还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联系。如果没现在的事，那可能只是自然现象，但是现在。”\u3000\u3000大块头的语气像是想得入了神：\u3000\u3000“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了某股异力共振，那些乌鸦受到影响，才聚集到垃圾场的。\u3000\u3000“那股共振，或许就是今天事情的源头。”\u3000\u3000突然，大块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惊哎了声，连忙郑重地说：\u3000\u3000“金妮，这个线索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这可能会关系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命运……”\u3000\u3000雷越与花姐相视了一眼，都继续默不作声。\u3000\u3000“我怎么会呢？合成油，你不了解我么？”\u3000\u3000金妮顿时声音难过，“我还以为我们是知己，是我想多了……”\u3000\u3000“啊对不起，是我错了！”大块头慌忙道歉，“我不是那意思，我们当然是知己！金妮，你听我解释。”\u3000\u3000众人都在听着大块头解释，他一通手忙脚乱的，似乎巴不得把自己的肠子剖出来给金妮看里面都有什么。\u3000\u3000不过，无论金妮再怎么泫然地套话，大块头都不肯再透露线索方面半个字了。\u3000\u3000金妮也没有为难对方，反而安慰了大块头一顿，说自己没事，让对方加油云云，就结束了这个通话。\u3000\u3000“合成油是个好人。”金妮灌了几口酒，一瓶红酒已是空了，“可惜我是个坏女人，配不上他。”\u3000\u3000“我听这个条子的口吻，福榕村那边已经不剩几天了，甚至明天都有可能巨变。”\u3000\u3000花姐说着，着急地踱了几步，想着该怎么应对。\u3000\u3000雷越从刚才皱起的眉头更是没有松开。\u3000\u3000显然，自己不管是作为一名福榕村村民，还是事实上与案子真有关连的人，处境都越发危险。\u3000\u3000村子那边的情况越恶化，警方投入的侦查力量越大，危机就越大。\u3000\u3000难怪这位黑鸟朋友这几天一直守在他的肩膀上不走。\u3000\u3000“各位……”雷越心事重重，看着几人，以目前情况，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一件事了：\u3000\u3000“其实，我是福榕村的村民，你们好像不知道。”\u3000\u3000酒吧里应声沉寂下来，又有天使飞过。\u3000\u3000“啊？”金妮一愣，几乎酒都醒了，“怪不得你异质反应那么强！原来你是风暴中心圈的人，会有影响的。”\u3000\u3000“你小子才说，才说！”\u3000\u3000花姐涨红了脸，抓头不已，简直要被气疯：\u3000\u3000“如果世界之门真落在福榕村的话，你是福榕村人，那这个身份就是个宣传大卖点了！\u3000\u3000“你进去X区域，是真正的为了老家而战，我得想想这点怎么结合进你的宣传里……金妮，想想，你不是公关吗？狗日的！”\u3000\u3000花姐烦躁地爆了粗，也拿过一瓶红酒喝了起来，“你这货现在才说……”\u3000\u3000雷越不敢吱声，半晌才道：“不好意思，瞒着你们了。”\u3000\u3000“用不着。”那边的莫西干说道，没什么大反应，“这里每个人，都有秘密。”\u3000\u3000莫西干喝下了一口黑茶，神情沧桑，“条子那里才讲没有秘密，街头不讲，彼此少捅两刀就行了。”\u3000\u3000“嗯。”雷越点点头，心说不会，只要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向朋友捅刀。\u3000\u3000他又道：“我得回村子一趟，回家收拾些东西。”\u3000\u3000这下，花姐、莫西干都再次望了过来，金妮惊道：“小越，现在回去不太适合吧，一定要回么？”\u3000\u3000“是我家人的灵牌，我必须带出来。”雷越认真说。\u3000\u3000知道这个事是有点不合时宜，只是，那些灵牌……\u3000\u3000雷越深吸一口气，自己不能失去那些灵牌，不能任由婆婆爸妈他们处于漩涡中。\u3000\u3000“行了。”莫西干缓缓地又说了话，“我们都有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u3000\u3000“有些是活人，有些是死人，有些是自己而已。”老莫转动着茶杯，“别人都不会理解的，不用管。”\u3000\u3000花姐压下火气，吩咐道：\u3000\u3000“你别自己回去，去找绫莎做这事，她能搞定，你不行。\u3000\u3000“你现在这种异体共振临界状态，更容易被检测到，要是被条子发现了，你马上会被控制起来。”\u3000\u3000“是啊小越，现在条子真的满街都是！”金妮也劝道，“找绫莎吧，她之前说要去麦记吃夜宵。”\u3000\u3000“好……”雷越凝目地应下，并不坚持非要亲自回去。\u3000\u3000他仍然不清楚绫莎共振的是什么都市传说，只知道她的能力行踪莫测，能找到幽灵门、能引发迷雾魅影，似乎与空间有关。\u3000\u3000也许这个事情，对于她很简单容易。\u3000\u3000先问问她吧，绫莎也可以的，自己跟婆婆他们介绍过绫莎。\u3000\u3000“快点去！”花姐驱促道，“早点搞定，早点回来，外面真不安全了。”\u3000\u3000当下，雷越转身走去，离开老家酒吧。\u3000\u3000……\u3000\u3000时间已近零点，夜幕街头变得冷清，麦记的【24小时营业】霓虹招牌依然闪烁着彩光。\u3000\u3000雷越脚步匆赶地走进店里，只见长期住客们大都已经归位了。\u3000\u3000柜台后的M字帽女员工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打磕睡，对他的到来已是见怪不怪。\u3000\u3000雷越当即望向靠近橱窗的一个里面角落，绫莎坐在一张餐桌边，双手快速敲打着桌上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的键盘。\u3000\u3000她彩发灵动，又是宽松卫衣和牛仔裤的造型，几块不同颜色的滑板搁在桌边。\u3000\u3000在桌面上，还放着一大堆没拆开的麦记番茄酱。\u3000\u3000“绫莎。”雷越走过去，瞧了笔记本屏幕一眼，她在写着什么文章。\u3000\u3000他不由有些好奇，“可以看吗？”\u3000\u3000“不用问我，想看就看。”绫莎应道，纤长的十指还在继续敲键盘，噼里啪啦的似在闪动。\u3000\u3000雷越当即不用探头探脑，注目地看起来，只见那是几篇都是几百字的小文章：\u3000\u3000【每捐赠一元，你就能帮助到一只北极熊！救救快要灭绝的它们……】\u3000\u3000【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个来自非洲的小女孩，我叫娜娜，我今年六岁，我有个梦想，我想上学，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u3000\u3000他看得瞪大眼睛，又见绫莎把这些文章转译成了英文、法文等各种语言，发到一些网站上去。\u3000\u3000“这…这样真有人会上当受骗？”雷越问道。\u3000\u3000“很多人比你想的还要蠢得多，再说了，每个被骗的人，其实都是心甘情愿被骗的。”\u3000\u3000绫莎一边到处发着这些小文章，一边对他说：\u3000\u3000“他们想帮助别人，想满足自己的道德优越感，想感受到这个世界充满希望，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圆梦的机会。\u3000\u3000“我不接受大额捐赠，只要每人一块、最多不过十块八块。\u3000\u3000“这样，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了，一般人也不会去做什么，就算真去报警了，警察也不会费劲去追查。\u3000\u3000“你别少看每人一块，世界上需要释放善意去滋养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u3000\u3000绫莎说着，打开了一个已登陆的境外银行网页给他看。\u3000\u3000雷越看到上面的转款纪录里，果然有很多、很多的小笔转入。\u3000\u3000而且，这个银行账户的存款余额是……\u3000\u3000他顿时吓了一跳，余额有着近五十万刀，相比自己全副身家不到3000块，这真是一大笔钱。\u3000\u3000“好多钱啊。”雷越不由说。\u3000\u3000其实早就知道，绫莎参与《东州之夜》的原因，与别人不同。\u3000\u3000花姐、拉基他们是想搞钱住上大豪斯，绫莎是想帮他……\u3000\u3000“没想到？”绫莎转头看来。\u3000\u3000“有些，因为你也跑龙套、住麦记、捡垃圾吃……”\u3000\u3000雷越说着自嘲一笑，“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有着东土人的传统特质：贫穷。”\u3000\u3000“有钱就不能住麦记捡垃圾？谁告诉你的？”\u3000\u3000绫莎不以为然，“那些利用经济系统、消费主义去操纵人们的正选择吗？\u3000\u3000“你以为我在骗钱，但那些大银行一放水，除了有权有钱的人，其他人全部被洗劫一场，钱被偷了，还被蒙在鼓里呢，‘我们这都是为了经济好！’”\u3000\u3000她表情搞怪地不屑道，说罢，就没有多谈这个话题。\u3000\u3000她关掉了银行网页和那些发表文章的网站，打开一个表格程序。\u3000\u3000雷越看着绫莎开始把那些麦记番茄酱后面的编码，一个个地输入表格里去。\u3000\u3000那表格已经很长很长的了，怕不是早已有着上万个编码。\u3000\u3000这个荆棘纹身的彩发少女是真的……相信自己能从这些编码里，找出些阴谋秘密来。\u3000\u3000雷越能说什么呢，别人他是接触越多越了解，但绫莎……\u3000\u3000他是接触越多，越觉得自己不了解她，绫莎是个谜。\u3000\u3000“我想请你帮个忙。”雷越最后说出来意，把事情都讲了，又道：\u3000\u3000“花姐他们说你能搞定，但如果你觉得有难度，就不用考虑了。”\u3000\u3000绫莎语声轻快，“我不帮人的，这样喽，当这是个真心话和大冒险游戏，我选了大冒险，你选了真心话。”\u3000\u3000“哦？嗯。”雷越应好，心头微微有点紧张，以及跃然。\u3000\u3000他看过同学玩这种游戏，自己却从来没玩过。\u3000\u3000“那么。”绫莎翻起明丽的眼眸转了转，问道：\u3000\u3000“你有老家酒吧住了，这几天为什么还要回麦记？”\u3000\u3000雷越心脏猛然一跳，脸庞有点控制不住地微红，仿佛被人戳穿了什么歪心思。\u3000\u3000的确，住在老家酒吧，睡觉、洗澡什么的都会更方便更好……为什么自己还每天回来麦记……\u3000\u3000因为，因为……\u3000\u3000他迎着绫莎那双直视而来的眸子，吁了下，说出真心话：\u3000\u3000“因为，我不想整天看到拉基……我宁愿看到你。”\u3000\u3000“噢，我还以为你是被麦记的薯条控制头脑了。”绫莎嘀咕说，神情似乎略有点失望。\u3000\u3000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起身，拿过桌边的那三块滑板，往外面走去。\u3000\u3000“钥匙给我，你也不想家里的门被人踹坏吧。”她说。\u3000\u3000雷越当下跟上去，从衣袋里掏出钥匙给她，“我婆婆、爸妈的灵牌，还有茶几上有张全家福，都拜托了！谢谢……”\u3000\u3000“不只是这事，我是说，”他顿了顿，“把我带到老家酒吧，救我的事情。”\u3000\u3000他现在知道，空牌的异体共振临界状态是十分凶险的状态。\u3000\u3000有大量空牌就是死在这个阶段，还没共振成功，就被异质冲溃了身体，却直至死前一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u3000\u3000如果不是乌鸦带他认识的绫莎带了路，也许他也会那样。\u3000\u3000“你说啥？我没救你。”\u3000\u3000绫莎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轻了些：\u3000\u3000“我也不相信谁可以救谁这种说法，如果你死不掉，那是你自己撑下来了，就这样。”\u3000\u3000她把那块黄色长板扔到街道上，一下跃身踏上去，蹬动路面，身影扭摆，彩发在夜风中飞扬。\u3000\u3000雷越站在麦记门口，望着绫莎在街道上风一般快速滑远。\u3000\u3000他想过她刚才说的每句话，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真是个有趣的人……\u3000\u3000站了一会，雷越就回到麦记的角落坐下，透过橱窗望了一会街景。\u3000\u3000然后，他又拿出手机看，没有私聊未读信息，至于朋友圈，黄自强跟着一伙人又出去爬山玩了。\u3000\u3000杨一诺也在，她也发了条朋友圈，晒出几张游玩照与合影美照：\u3000\u3000【致十年后的我们：请还像今天这样，不要说终不似少年游！】\u3000\u3000“……关我屁事。”雷越嘀咕着关掉朋友圈，放下手机，望着面前那些堆积如山的麦记番茄酱。\u3000\u3000难道这些编码真有古怪，这个世界什么不会发生？\u3000\u3000他正发着呆，忽然，注意到有一个小女孩从门口走进麦记。\u3000\u3000小女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身着淡蓝色的卫衣和黑色紫边的运动裤，头戴着一副大耳机，双手抱着一把色彩斑斓的大水枪。\u3000\u3000圆乎乎肉嘟嘟的脸蛋，长得很可爱，黑色的短发，与绫莎的发型很像，但扎了些小辫子。\u3000\u3000而那双大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彩。\u3000\u3000“欢迎光临，小妹妹？”M字帽女员工惊讶地连忙走出柜台，“你妈妈呢，你是迷路了吗？”\u3000\u3000女员工看不到后面有大人跟着的身影，正惊疑呢，小女孩却手指一挥，指着角落的那个黑衣烂脸少年：\u3000\u3000“我没迷路，我找他的，他是我哥！”\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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