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B】爱情的想象（1 / 1）

(\u3000\u3000河边大堤上回望村子，家家户户的灯光闪烁的比往日更亮堂了，连炊烟也多了几分肉香和麦香味，走下河堤就是熟悉的果园，穿过果园就是一片树林，那树林在夏天是寻找知了猴和捉鱼游泳的大本营，热闹的声音到午夜都不会停止，只是在冬日里，这里却是安静的很，成片的果园中间夹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是李岳童年到少年走过无数次的地方，虽然过了河堤没有了灯光，夜幕的黑是纯净的，手电筒也不用一直亮着，凭感觉就能知道哪里变窄哪里变宽。\u3000\u3000“你们厂子也太黑了，这都快过年了才放假，没人性！”\u3000\u3000“没办法，老板说了算！”\u3000\u3000“资本家老儿太……”\u3000\u3000尚未说完，雅雯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抱得那么紧，不停地换着不同方式抱着彼此，生怕与对方有一点点的距离，风打着转的围观这一幕，想瞧个究竟，却发现那么紧密的拥抱，实在不忍心在掺和一点点自己的温度，于是唱着歌追着远处飘来的香味慢慢遁去，留下一对痴人儿在这里上下抚摸纠缠。\u3000\u3000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两人分开拥抱，紧握着对方的手，望着黑暗中的对方，感受着对方一丝丝的热量传来，倾听着彼此若有似无的急促呼吸声；前方的路依稀的白，延伸至远方，攥着柔弱无骨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执着在这条路上走着。\u3000\u3000“年后你什么时候开学啊？”\u3000\u3000“过了十五吧，你呢？回江城是不是比较早？”\u3000\u3000“嗯，初六走吧，唉，回来就不想走了。”\u3000\u3000“我也是，出去了就想回来，想这里的吃的喝的玩的。”\u3000\u3000“吃喝我倒是慢慢习惯了，只是想家里的人。”\u3000\u3000“嗯？想家里的人？谁呢？男的还是女的？”\u3000\u3000“切，小心眼，我想爹妈不行啊？”\u3000\u3000“恩，这个可以想，而且必须想，其他的不行。”\u3000\u3000“哈哈哈，告诉你，我这中午刚到，我妈就说前两天有好几个人来我家提亲，说要见见面呢。”\u3000\u3000“那不行，不能见，谁见你，我就打残谁，哼！”\u3000\u3000“哎呦，我是你的谁啊，你要我咋样，我就怎样？我又不是玩具！”\u3000\u3000“你是谁？你是我媳妇，谁敢打我媳妇的主意，那就是要我的命，格杀勿论！”\u3000\u3000“你媳妇？有啥证明？有证吗？有孩子吗？有房子吗？有一起住吗？”\u3000\u3000“……我说是就是！”李岳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有了你，所有的就都有了啊，恩恩，都有了。”\u3000\u3000“哎呦，那说明我是个万能宝库啊，那你可要好好看好了啊。”\u3000\u3000“放心，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哼。”\u3000\u3000风大了起来，也冷了起来，也许是酒劲有点过了，身体多了一点凉意，从内到外的感觉得到；路过看果园的土房子，灰白色的木门，塑料糊的窗户已经破了，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呼啦声，手电筒所及，推开半掩着的门，里面两个凳子，一把掉了漆的老式木椅子，凳面和椅子面都很干净，看来还是经常有人过来，墙边竖着农具、一点木柴和木床；虽然窗户破了点，可还是暖和了不少，一个破锅当火盆，里面灰烬已过半深。\u3000\u3000“你做椅子吧，歇歇脚，我生点火。”李岳还是用手擦了擦椅子面，搬到破锅前，转身去拿柴火。\u3000\u3000“生火不好吧，不光呛，而且这是人家的东西啊。”\u3000\u3000“没事，就几块木头，又不是金条，这地好像跟我大舅家还有亲戚，但我不知道叫啥名，我只记得论辈分也要叫舅。”\u3000\u3000“我生火你放心，不呛的，从小就学着野外生火，技术还是不错的。”李岳拿了点麦秸豆秸和一些细细的果树枝，拉了个板凳在旁边。“呼呼呼，你看看，火苗起来了，没烟吧”李岳扔了几个细树枝压在豆秸上面，然后坐在凳子上。\u3000\u3000“嗯呢，看来你是没少干过这样生火做饭的事情啊。”\u3000\u3000“生火的事干过不少，做饭吗倒未必，小时候经常出去割草或者复收花生地瓜玉米的时候，会经常逮蚂蚱烤蚂蚱还有鱼啊野鸡啊还有其他的活物，那时候出门带着盐，逮啥用黄泥巴糊起来烧，烧完扒开撒盐就吃，所以生火那是一流的啊，嘻嘻。”\u3000\u3000“烤蚂蚱烤鱼倒是真的，至于野鸡吗，哼哼，是人家养的吧，这样的事也没少干过吧。”\u3000\u3000“哎哎，别瞎说，没在院子里的都是野鸡啊，嘻嘻嘻。不过以前的日子现在想想，真是好美好的回忆，那时候觉得苦，觉得日子过得很漫长，其实现在看来，人长大了才发现日子长了，以前的日子才是短暂的，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啊，你说。”\u3000\u3000“短暂是相对吧，因为美好肯定想多留一会啊，所以才觉得时间短呗。”\u3000\u3000“说的有道理，就像眼前这堆小火苗，它苗头小的时候这些树枝对它来说就是漫长的而且很多的，可是一旦一会它变大了，这些树枝就基本上顷刻间没有了。以前烤蚂蚱的时候一定不能火太大，因为蚂蚱太小了，火一大就容易糊，但即便糊了也是香香的。”咔吧，李岳折了几根粗一点放上去，火苗大了点，小小的土屋里充满了温暖。\u3000\u3000“过去的生活那么苦，现在想想也是很快乐，如果让你再回到以前，你还喜欢过那种日子吗？”\u3000\u3000“再回到以前也没得选啊，还是要过的，不过可能会有不同的心态和心情来过吧，肯定会过的更快乐，你呢？”\u3000\u3000“以前的事现在想来快乐，可现在我是不太想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了，那不只是清苦，就是苦啊，现在在江城，也是苦一点，但起码吃喝穿都比以前好多了，如果能把家人接过去，江城的生活我觉得才是生活呢。”\u3000\u3000“嗯，用惯了破破烂烂的东西，习惯了风土尘沙的日子，乍一到那么干净的大都市，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的确很新奇啊，到处都是好看的景儿，到处都是好玩的家什儿，吃的饭和菜样式儿也多，油水也多，单从这些方面来考虑，还是真的不错的，让人去了就不想回来。呵呵，尤其是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苦力了，大太阳烤的日子真不好熬啊。”李岳把最后几根树枝扔进去，顿时升腾出点点火星。\u3000\u3000“是啊，吃的还好说，就是干活，晒得人都不是人了，现在打工起码不会风吹雨打的受罪。”\u3000\u3000“其实我还是挺向往晒得皮黑一点厚一点，才男人嘛，下雨天到塘里撮个莲叶或者去菜园弄个芋头叶子顶着，那感觉也不错嘛。”\u3000\u3000“切，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现在下雨你再顶个叶子，别人会说你精神不好了，哈哈，皮也不用厚了，你本来就不薄，再晒就两刀也砍不透了。”\u3000\u3000“我哪里皮厚了，多年不干活，细皮嫩肉的，感觉再不皮厚点，就有点搞不定你了，嘿嘿。”\u3000\u3000“咋地？你想怎么搞定我？还是你想说我的皮比你的更厚？”雅雯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抻了抻腰。\u3000\u3000“哪能啊，媳妇儿，是我说错话了，是你搞定我，不是我搞定你。”李岳搓搓手也站了起来。\u3000\u3000“滚蛋，谁搞定你……”厚厚的唇贴了上去，温暖的小屋再次充满了爱的味道。\u3000\u3000几次李岳的手伸进去，尽管雅雯没有反对，但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抽了回来，也许是观念也许是性格，两个人始终没有迈入“野战军”的行列；拥抱着，静静地听着窗户与风合奏的乐曲，看着屋里墙壁的颜色在慢慢熄灭的火光中隐去。\u3000\u3000“亲爱的，好想一直这样抱着你，好想好想。”\u3000\u3000“我也好想老公啊，要么你去我们家提亲吧，娶了我吧！”\u3000\u3000“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赶集买肉买烟买粉条，然后回来送你家去。”\u3000\u3000“哪有这样提亲的，要先找媒人的，然后再摆几桌请亲朋好友的，对了，还有彩礼哦。”\u3000\u3000“恩，记得了，我小时候好几个姑姑订婚都是这么订的，那好啊，我明天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u3000\u3000“老公太可爱的，有你这个心就好了，哪能在你刚上大学，就结婚生孩子给你当累赘呢，我也要好好干，将来我们俩就可以在城里安个家了，现在有时想想自己还能跟这么优秀的大学生恋爱结婚，我都感觉是在做梦啊。啵”雅雯在李岳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u3000\u3000“疼不疼啊，是不是在做梦啊，哈哈”李岳轻轻的拧了一下手里雅雯的胳膊。\u3000\u3000“哎呦，讨厌，能温柔点吗？”\u3000\u3000“好好好，宝贝，对不起哦，弄疼你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李岳想在抱一会，被雅雯轻轻的挣脱了。\u3000\u3000用木棍把锅底的陈年老灰翻上来盖住了刚刚带着温度的灰烬，两人出门，一股冷风过来，毛孔如被熨斗掠过齐齐整整的收紧。\u3000\u3000春节不分时间的热闹，回到村里各家各户的还是叮叮当当的响着锅碗瓢盆的声音，穿过几条胡同，李岳送雅雯到胡同口，四下环顾无人，又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手电筒照着雅雯的背影，一步步远去，第二个门口右转，雅雯回头，飞吻，李岳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算是接住了春节前的一个大红包。\u3000\u3000再转去门兴家，在门口站了一下，里面已经没有了吵吵闹闹的声音，估计已经散伙了，于是李岳就慢慢的溜达回舅舅家，舅妈和舅舅还在厨房炖猪头，李岳跑到厢房，看到表哥的呼声已起，看脸色估计今晚打牌的手气不太理想。\u3000\u3000酒醒之后的李岳并未那么亢奋，反而多了一点说不出的失落，失落于未知的前程，失落于未知的与雅雯的未来，原本清晰坚定地愿望，此刻却如那堤下黑夜里的小路，模糊起来，即便小土屋里的火光，也被雅雯闪烁的黑色的眼眸尽数吸走，就连最初爱情的样子也被吞噬，未来的生活也变得跟火苗一样摇曳不定。\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