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如约而至（1 / 1）

(\u3000\u3000命定的注定逃不过，只能应劫。\u3000\u3000放假前，小佳跟李岳说腊月二十八下午跟雯雯约了在初中学校门口见，想一起看看初中语文老师，问他去不去，李岳虽有不情愿还是答应去。\u3000\u3000腊月二十七，扫房子，五间土坯泥地的房子，李岳一上午就打扫完了，没窗户擦没地扫，只是直角旮旯里、各个缸后面以及床、柜子底下的打扫一遍即可，还找到了几毛钱，被李岳偷偷藏起来了，拿了五毛钱给了妹妹，让她节前陪妈妈赶集时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把妹妹好一个高兴；自从进入高二，跟他的妹妹基本上一个月见个一两次面，还说不了几句话就返校了。\u3000\u3000中午吃完饭，就在炉子跟前看书——《最后一个匈奴》，是陈晨几经周折搞到的，被李岳用一包瓜子换了一个寒假，李岳先看完再给之余。小说写的真不错，不仅情节吸引人，背景和人物关系也有模糊的历史印记，跟《白鹿原》相比有另外一种历史代入感，不知不觉暮色已浓，天空均匀的抹上了锅底灰，风大了，带着木头窗棂呜呜作响，掌灯时分，雪又旋转飞舞的落下，瑞雪兆丰年，临近春节的这场雪倍增了许多年味。\u3000\u3000窗外雪悠悠闲闲的落下来，让看门的狗都无聊的打起了呼噜，屋里炉子上的水壶吱呦吱呦的响着，父亲在黏着纸，妹妹在剪纸，剪好后由父亲用浆糊粘起来再穿到细铁丝上，变成给孩子春节戴的各种发饰。母亲和李岳一人一边的坐在花布架两头在绣着花，原本母亲不让绣花，只是看了一下午书，加上年底赶活母亲经常熬夜，李岳坚持绣花，说休息下脑子，李岳已经有五年多的绣花经验了，飞针走线如蜂蝶采蜜穿万花般灵巧，尤其是一色不变的铺地工作，不用频繁换线，那速度更快了，这一张花布绣完，100元，扣除交的中介费，拿到手的88元，足够过个好年了。\u3000\u3000上午母亲跟妹妹去赶集卖花去了，下了一夜的雪，母亲跟妹妹早早出发了，怕晚了路不好走而且没好摊位了；父亲在收拾打扫院子里的雪，李岳跟之余在村旁的河里凿冰逮了一点鱼，结果一不小心，鞋湿了，拎着几条小鲫鱼回到家，被赶集回来的老妈好一顿说道，中午妹妹把那几条小鲫鱼炖了一锅汤，放上几个干辣椒，李岳满头冒汗的吃完，就骑车往外跑，路湿滑，很难走，艰难的爬上牛舌岭后，风变的更大，还好中午的鱼汤和辣椒起了作用，嘴巴火辣辣的感觉驱散了冰刀带来的寒意，加上想到一会就见到雯雯了，心中便涌动着无限能量，顶着寒风蹬的更加起劲了。\u3000\u3000快到学校时，李岳找了个柴垛洒了泡尿，然后抓了把雪洗了一下手，又抓了一把塞嘴里去去满口鱼腥味。远远的就看到一位高高的个头、身着红风衣的女孩子站在校门口，不像小佳，倒是像雯雯，刚想到这里，李岳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一股血涌上脑袋嗡嗡作响，不知以什么样的状态走到她的面前，直到雯雯嗨了一声，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呐呐自语中掩饰自己的失魂落魄。\u3000\u3000“你什么时候来的，那…那…那…那个杨小佳呢？”李岳有点语无伦次。\u3000\u3000“她去她姥姥家了，要过会才能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风是不是太大了吧？”雯雯双手揣在兜里，阳光下红红的大衣映着她白玉无瑕的脸，轻轻的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粉，红红的却不艳丽，娇嫩却不妖冶。\u3000\u3000“别看今天晴天了，你没感觉路上的风大着哩！好家伙，这一路顶风骑车，比早上跑操还来的狠。”李岳闻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刚用雪擦过的冰凉的手也阻挡不住脸上火火的热。\u3000\u3000“那我们去门口里面吧，背风，你出汗可别再冻着，大过年的，健健康康最重要。”雯雯说着就伸出手来拽李岳的胳膊，那手白白的、手指长长的，还带来一股清凉的香气。\u3000\u3000“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信里说你要到年底了，我以为你要除夕才能回来呢。”\u3000\u3000“厂子里是这么规定的，除夕才放假，而且过年不回家继续上班的话每天工资翻一倍呢，不过我大姐要回来相亲，二姐离家远，不想回来，所以就把我拽回来了，其实回来也挺好的，也有段时间没见爹娘了。唉！”雯雯看着前面花坛里的假山，怔怔的说着，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风绕过墙打着旋儿的撩起雯雯的丝丝长发。\u3000\u3000“怎么？有什么事能让你叹气，外面花花世界再回到这灰头土脸的老家，不适应了？”李岳开始适应努力这次见面的节奏。\u3000\u3000“瞎说啥啊，我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饭，喜欢这里的人，那江城才待了几年，我在这里可是十六年了啊，叹气只不过是一提到大姐相亲对象就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想也是，江城我都快三年了，你都快考大学了，都快成大孩子了，哈哈哈”雯雯扭头对李岳抿嘴一笑，挑了一下眉毛。\u3000\u3000“你才是孩子呢，长不大的孩子，我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初中我就是小大人了好不？还管着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孩子，你不知道我的学习委员、卫生委员和副班长，还当你们组的组长，身兼数职是多么难搞啊，唉，现在看你长大了，我也很欣慰，大啦大啦就行啦，哈哈”李岳在嘴皮子功夫上从不会轻易认输的。\u3000\u3000“那时候，多少人想当我们这个组的组长都没那福分，哼”雯雯毫不犹豫的给李岳的耳朵一份火辣辣的旋转礼物。\u3000\u3000“君子动口不动手，能温柔点不？光天化日之下，给我们男的一点面子吧”李岳龇牙咧嘴的告饶着。\u3000\u3000“你说的也对，光天化日之下，咱们这算啥，还是在学校。”\u3000\u3000“现在到处化的雪，路上肯定泥多，要么我们去旁边的小河吧，那里水差不多干了，沙地没泥，而且地势低风也不会太大。”李岳搓着耳朵回道。\u3000\u3000“行啊，点都踩好了，看来是老手啊，说，是不是有阴谋？！”雯雯嗔怒道，伸出手作势再去拧耳朵。\u3000\u3000“能有啥阴谋，也不敢有阴谋啊，初中三年，河边去了不知多少次了，有多少斤沙子都知道，还用踩啥点啊。”李岳闪躲雯雯伸过来的手。\u3000\u3000“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军哥说你招桃花，看来你是约过不少女孩子去河边吧，说，都有谁？小佳还是那大长腿还是那谁？”\u3000\u3000“谁他妈招桃花啊，泡妞也不会去河边的，操场西边的那片树林，宿舍前面的那片树林，这学校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哪里谈不了情说不了爱，还用爬墙去河边？再说，女孩子家谁愿半夜爬墙去河边啊。”李岳知道这个事越描越黑，不能再说下去了，要转移话题。“杨小佳什么时候过来跟你汇合？咱们如果离开这个地方了，她找不到我们怎么办？”\u3000\u3000“没事，四点回来就行。还有两个小时吧”雯雯看了一下手表。\u3000\u3000“哦，原来你早有预谋啊，把杨小佳支开了，嘿嘿，”李岳随意叨叨了一句。\u3000\u3000“好啊，敢给我下套”雯雯手又伸了过来，比之前更快。\u3000\u3000李岳没有躲，而是直接握住了雯雯的手，暖暖的，滑滑的。也感觉到雯雯条件反应式的往回抽了一下，没成功就没在反抗，李岳顺势把两只手装在自己的大口袋里。\u3000\u3000河边，雪化了不少，岸边高处已经裸露出枯草和湿湿的泥土，沙滩上的雪还有薄薄的一层，雪下面有层冰雪碴子，踩在上面，没有了雪的咯吱声却多了一声脆响。慵懒的阳光，漫过头顶的风，雪白的世界里光秃秃的树除了风亲吻枝头的声音，一直都静静的矗立着，看着他们。\u3000\u3000雯雯挣脱李岳的手，不停的踩着那些带着脆响的雪地，李岳这才发现雯雯穿了一双崭新的短筒过踝的皮鞋，亮亮的漆面反射着太阳光，偶尔试探性的踩踩那些快要干涸的小水坑的冰面，玩的不亦乐乎。\u3000\u3000“李岳，你看，这棵老柳树还在啊。”雯雯不远处招招手。\u3000\u3000“是真的啊，还真的没被砍了。”李岳跑过去。\u3000\u3000“是啊，快三年了啊，当年的你，唉，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呢。”雯雯看着远方自言自语。\u3000\u3000“是我又怎么了，我喜欢，我乐意啊”李岳再度靠前握住雯雯的手，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跟雯雯并肩看着那棵倒在河里的老柳树。\u3000\u3000“你那时候比现在矮多了，也瘦多了，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打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啊，连我都害怕啊，你大腿上的刀伤是不是留疤了？”\u3000\u3000“没事，男孩子有疤才是汉子啊，疤就是勋章。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学习好的里面最能打架的，打架中学习最好的，不过那一场群架可能这辈子忘不了，军哥也忘不了，十多个学生跟二十多个社会小混混干架，能不吃大亏就不错了，不过为了你，挨一刀，值得，很值得，非常值得。嘿嘿”\u3000\u3000“哪里值得，一点都不值得，现在想想不过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瞎闹腾，他们混社会也是个穿开裆裤的混子，我就是出了校门他们又敢怎么样？那个时候严打那么厉害，咱那一学期就被学校组织看了两次公判公捕大会，有个人抢了一个女的几块钱就被判了好几年呢，这印象我深着呢，所以没啥好怕的，你更不值得拿着自己得大好前程还有军哥他们跟这些人约架，还受伤了，真不值得。”雯雯有点动情的说着。\u3000\u3000“值不值，自己明白就好，别人说了不算。这件事军哥也没说啥就跟着干架，说明是值得的，我不想你被他们言语侮辱，更不想你受委屈，事实证明我决定打这一架是对的，是很值得的，雯雯，以后我也会努力，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李岳掰过雯雯的身体，情不自禁的狠狠地抱住了她。\u3000\u3000耳边的风还在呼啸，而李岳的却听到了自己亦或雯雯咚咚的心跳声，雯雯长长的发丝裹着缕缕的清香缠绕着李岳的鼻子嘴巴，沁入心脾的每一个细胞，这一刻，李岳等了好久，也抱了好久。\u3000\u3000“谢谢你，我的李岳”雯雯挣开李岳怀抱，在李岳嘴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u3000\u3000“你占我便宜？不行，我要占回来！”李岳被雯雯亲的一下有点懵，刚缓过神来，就要去搂雯雯脖子。\u3000\u3000“没有啊，只是谢谢你的过去，过去为我做的一切，至于未来，你还要多多努力哦，嘿嘿”雯雯轻巧的一转身就躲开了。“走吧，该回去了，小佳差不多回来了。”\u3000\u3000“对了，你跟军哥还有联系吗？初中毕业前喝完那场酒，就一直没见他了”李岳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惦念的军哥。\u3000\u3000“没有啊，没毕业我就离校了，更没联系过；不过曾经听说他想当兵！”雯雯没多说。\u3000\u3000下午天黑的快，明亮的太阳转眼就变成红红的焉儿焉儿的，风也冷了许多，而且一阵紧过一阵。\u3000\u3000“呦呦呦，两位还知道回来啊，我都站了半个多小时了。”小佳穿着白白的羽绒服，戴着毛线织的捂耳朵帽子和手套，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u3000\u3000“不好意思啊，我跟雯雯到了河边溜了一圈，不小心走远了，回来的有点晚”\u3000\u3000“是不小心走远了，还是故意走远了？谁知道呢，反正男人都有叵测之心。雯雯，你可要小心了啊，别让人家骗了！”\u3000\u3000“小佳，你先跟李岳拉着，我去老师家门口推车啊”雯雯没搭茬。\u3000\u3000“唉唉，拿下了么？”小佳看雯雯走远，开始拷问李岳。\u3000\u3000“什么拿下？拿下什么？”李岳继续装傻充楞\u3000\u3000“当然是雯雯啊，不然我没事离开半天去姥姥家干什么，还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u3000\u3000“怎么才叫拿下？我们俩不能大冷天的在河底那啥吧”李岳一脸无赖的样子。\u3000\u3000“去去去，滚滚滚，怎么认识你这种流氓”小佳踢了李岳一脚。\u3000\u3000“小佳，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雯雯骑着车远远的喊到。\u3000\u3000“好啊，就半天功夫，雯雯你就投降叛国到李岳那里了，拉偏架，开始合伙欺负人了”\u3000\u3000“谁合伙欺负你了，小佳，你说话要讲良心啊，告诉我小佳，李岳怎么欺负你了？”\u3000\u3000“那你问你们家李岳去！哼，不理你们了，走啦！”说着，骑上车飞快的奔向远方，夕阳下，在地上留下一抹长长的影子。\u3000\u3000“哎哎哎，小佳，等等我呀！”雯雯回过头跟李岳说写信啊，然后骑上车就追了上去。\u3000\u3000一红一白，就像两只欢快的蝴蝶飞舞在天地之间，带来丝丝春天的气息。\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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