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震慑广陵（1 / 1）

(\u3000\u3000广陵城，东富，西也富，可谓是满城尽是富贾旺族。\u3000\u3000作为江南最大的盐商，许家可谓是豪富之家，簇拥在许家之外，有六大盐商，他们执掌天下盐务。\u3000\u3000就算是朝廷，也不得不给盐商三分薄面。\u3000\u3000群芳阁，是广陵城商贾官员喝茶品茗的好去处，更有清倌人作陪。\u3000\u3000此时，群芳阁三楼的一处精致雅阁内，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右手轻轻拨动着身前琴案上的琴弦。\u3000\u3000“锵”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u3000\u3000白皙的手指上徒留下一道深深的勒痕。\u3000\u3000“文先生，您有心事？”\u3000\u3000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细玉手，捧着一杯香茶，递到文士面前，声音清润。\u3000\u3000女子名为李蔓绮，年芳二八，一袭翠荷色绣裙，身姿婀娜，一双秋水眸光带着一抹忧色。\u3000\u3000作为群芳阁的清倌人，她却独爱面前这位文士。\u3000\u3000“蔓绮，”\u3000\u3000文士接过女子双手递过来的香茶，轻啜一口，抬头看了一眼阁楼外许府的正门，依旧紧闭。\u3000\u3000坐回到窗前，文士右手轻轻摩挲着佳人的柔荑，“许家出了这等大事，王知府也是慌了神，城中六大盐商的代表此时恐怕都聚集在群芳阁中吧。”\u3000\u3000顺着文士的目光看去，李蔓绮一双杏眸落在许府的方向，心中也是一阵空落落。\u3000\u3000群芳阁原是一家青楼，现如今已然成为城中富贾官员品茗喝茶的茶楼。\u3000\u3000其中曲折，也只有她们这些在楼里的清倌人知晓。\u3000\u3000三年前，群芳苑的花魁被抬进了许府，成为许府的姨娘。\u3000\u3000那位年仅十三岁的许家子弟一口气买下了整座群芳苑，改名群芳阁。\u3000\u3000没过多久，那位许府小少爷就被赶到城外的许家庄。\u3000\u3000而这座群芳阁，也没有人敢再当做青楼。\u3000\u3000就在李蔓绮失神的片刻，雅阁的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u3000\u3000“文师爷，齐、陆、白、张、袁、杨六家管事请您过去一叙。”\u3000\u3000“知道了。”\u3000\u3000文士松开李蔓绮的柔荑，轻笑一声。“不枉费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u3000\u3000“要奴家去作陪么？”\u3000\u3000李蔓绮杏眼中带着一抹不舍的柔情，随着文士一同走出雅阁，轻声询问。\u3000\u3000文士微微摇了摇头。\u3000\u3000群芳阁，天字号雅室内，齐、陆、白、张、袁、杨六家在广陵城中的管事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面上只有六盏清茶。\u3000\u3000豪华的雅阁内，摆设奢侈，六人却只要了六杯茶水。\u3000\u3000不多时，房门“咯吱”一声。\u3000\u3000一袭淡蓝长袍的中年文士缓步走入雅阁，朝着房中六人颔首示意。\u3000\u3000“见过文师爷，文先生请坐。”\u3000\u3000众人纷纷起身，将文士迎入主位。\u3000\u3000......\u3000\u3000“砰~”\u3000\u3000王文华一脚将那名府衙书吏踢倒在地，一脸怒色，“说重点！”\u3000\u3000那名书吏终于将气喘匀，吃力的爬起身，脸色涨红。\u3000\u3000“给他水。”\u3000\u3000王文华眼见对方还没喘过气，命令后堂里伺候的小厮端上一杯茶水。\u3000\u3000“咕噜咕噜~”\u3000\u3000书吏将茶盏中的温茶饮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u3000\u3000“多谢知府大人。文先生现在已经在群芳阁了。齐、陆、白、张、袁、杨六家的管事来了。”\u3000\u3000“许家呢？”\u3000\u3000王文华此时那有闲情管六家盐商，怒目瞪向那名书吏，责问道。\u3000\u3000“许家？许家还是闭府锁门。”\u3000\u3000“没有许家的消息，你回来做什么！”\u3000\u3000生怕再挨一脚，那名书吏连忙后退数步，不敢去看王文华那气得不轻的怒色，声音有些发颤道。\u3000\u3000“是师爷让小的回来禀报，说六家的管事来了，先让知府大人稍稍放宽心。只要安抚好这六家，江南的盐务就不会出大乱。”\u3000\u3000“这算什么消息！快去再问问！”\u3000\u3000王文华一甩袖袍，转身回了后堂。\u3000\u3000...…\u3000\u3000群芳阁，天字雅阁内。\u3000\u3000一袭华服的齐俊能看着一言不发的文师爷，又看了一眼不停给他使眼色的其余五家管事。\u3000\u3000沉吟片刻，只得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干咳道。\u3000\u3000“文先生，您来广陵也有一段时间了，许家的情况，您也是有所了解。若是没有许家发话，我们这六家是断不敢...”\u3000\u3000齐俊能没有明说，他们六人虽然是六家在广陵的管事，做的是迎来送往的逢迎之事。\u3000\u3000“是呀，现如今，虽说是许家的家主忽然病逝了，但许家毕竟是江南望族。说不定明日就会出现新的家主。文先生说的那事，不是我们不想做，是不敢呀。”\u3000\u3000坐着文师爷左手侧的陆文胜也是神色古怪。\u3000\u3000江南许家家主新丧，按照常理，谋夺许家在江南盐务的份额，是个巨族都想染指。\u3000\u3000齐、陆、白、张、袁、杨六家背后，谁没有在朝中有为官做宰的“朋友”。\u3000\u3000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试图谋夺许家的盐务，去当这个出头的椽子。\u3000\u3000大家都不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去做。\u3000\u3000不等其余四家的管事拒绝，文师爷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右手五轻轻握起，在圆桌上轻敲一下。\u3000\u3000“我们知道，诸位和诸位背后的人都有难处。但诸位不要忘了坐镇江南的南安王，就算诸位在朝廷有大人物撑腰，但也有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u3000\u3000大乾国五王十公，坐镇江南最大的异姓藩王就是南安王李牧之。\u3000\u3000“这...”\u3000\u3000一时间，雅阁内的六人都哑口无言。\u3000\u3000他们都以为是文先生是王知府的师爷，他是代表广陵知府王文华。没想到，文先生摇身一变，竟然是代表南安王。\u3000\u3000他可是随王文华一同从神京来的广陵，什么时候勾搭上南安王府？\u3000\u3000雅阁内，一片寂静。六人不敢多想，更不敢细想。\u3000\u3000只有圆桌上七杯茶盏上冒着袅袅茶香。\u3000\u3000六人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决断。\u3000\u3000“许家无主的消息相信在金陵的各位大人物都已经知晓。你们六家该何去何从，到底该和谁合作，定然是不会选错。”\u3000\u3000文师爷端起身前的茶盏，又轻轻喝了一大口，一脸微笑的扫过六人，淡淡道。\u3000\u3000“我相信，为朝廷效力，为南安王分忧，齐、陆、白、张、袁、杨六家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u3000\u3000话毕，不等六人挽留，文师爷起身离席。\u3000\u3000“这...这该如何是好。”\u3000\u3000六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只能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文士背影。\u3000\u3000“走，这种天大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管事能够决定的。我们只是来悼念许家主，其他的事情还是得家主们去商议。”\u3000\u3000“对，对，对。”\u3000\u3000“只是，许家今天下午这闭府锁门确实有些异常。”白长空褶皱眉头，侧头看向窗户外的许家祖宅，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低声喃喃自语。\u3000\u3000“诡异，确实是诡异。关门就关门吧，总有开门的那一刻。我们就先留下一些小厮在此处守着。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文先生的话传回去。”\u3000\u3000“文先生？你确定那不是南安王的意思？”\u3000\u3000“许家~哎~下一个就不知道是谁家了。”卢文胜一脸讳莫如深，轻轻推开木椅，起身离开。\u3000\u3000不多时，其余各家管事怀揣着各种情绪，纷纷离开群芳阁。\u3000\u3000入夜，明月照广陵。\u3000\u3000许府大院，数百柄火把将灵堂前的庭院照得亮如白昼。\u3000\u3000平日宽阔的庭院，此时挤满了人。\u3000\u3000灵堂前的廊下更是跪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庭院正中则是两百余名家奴。\u3000\u3000庭院四周的廊下，站着许府众人，静静注视着庭院中的情况，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u3000\u3000正厅廊下，许吉、许祥两位辈分最高的两人站在灵堂前，义正言辞，唾沫横飞。\u3000\u3000洋洋洒洒数百字，诉说着跪在身前的十多名旁系子弟的罪状。\u3000\u3000火把将廊下的许府族人和仆从家奴照得一清二楚，每一个人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也是一览无余。\u3000\u3000许凡斜躺在灵堂的屋顶上，右手拿起破旧葫芦，“咕噜”喝下一口梨花白，神色淡漠的扫过庭院中每一个人的眼神和脸色变化。\u3000\u3000“许佑、许禹、许树、许钧...等十五人伙同阴阳门贼子谋夺我许家祖产，按照族规予以除族！”\u3000\u3000“除族”两字一出！\u3000\u3000如同一块巨石从百丈高空坠入一滩池水，溅起一片水浪。\u3000\u3000环廊下，有好几个神色无恙的许家人此时都露出绝望之色。\u3000\u3000除族之人，意味着将失去如今的一切，甚至是许家人在外的地位和待遇都将剥夺。\u3000\u3000而跪在许吉、许祥两位老人面前的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不停的磕头认错。\u3000\u3000“阿爷，我是钱财迷了心智。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u3000\u3000“砰~砰~砰~”\u3000\u3000磕头声，不绝于耳！\u3000\u3000“阿爷，求您了，求您饶过孙儿这一次吧。我是您的亲孙儿呀！”\u3000\u3000“阿爷，许家嫡系就剩许凡那一个小子，只要...”\u3000\u3000“拖出去！拖出去！”\u3000\u3000不等那名许家旁系子弟将话说出口，许祥立刻命家丁堵住对方的嘴，直接拖出去。\u3000\u3000“都不要哭了！你们能够活命已经是万幸了，旁的就不要多想了！除族对你们来说也算不上大祸。至少还有命可以活下去。”\u3000\u3000不等众人哭求，许吉高声大喊道。\u3000\u3000旋即，许吉摆了摆手，示意家丁扈从带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妻儿、子女一同出府。\u3000\u3000待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被带离庭院，许祥开始宣读下一项。\u3000\u3000“杖毙！”\u3000\u3000许家两位辈分最高的老人没有多言，就两个字。\u3000\u3000此时，再多的言语，都不如行动。\u3000\u3000“砰~砰~砰~....”\u3000\u3000满院被捆缚双手双脚的家丁扈从都发出呜咽之声，眼中尽是哀求之色。\u3000\u3000站在庭院四周环廊下的众人听到“杖毙”两字，心中也是一颤。\u3000\u3000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木棍砸在身体上的声音。\u3000\u3000一时间，大家都陷入震惊、错愕，害怕。\u3000\u3000没有人敢想到，许凡才刚回府，第一天晚上，许府就杖毙了上百名小厮家奴和扈从。\u3000\u3000这种震慑，不仅仅是对许府中还有妄想的族人，也有对广陵城中其他各方势力。\u3000\u3000这一天，许凡回府。\u3000\u3000这一夜，许府开门三次。\u3000\u3000一次是将除族的许家旁系子弟和其家人赶出府。\u3000\u3000一次，则是数十辆堆放尸体的马车，余光而出，走得竟然是许府正门。\u3000\u3000还有一次，许家家丁扈从捆绑着数十人前往广陵府衙报案。\u3000\u3000这一举动，震惊了守候在群芳阁里各家之人。\u3000\u3000一夜之间，各种消息漫天飞，没有人知道许家究竟想做什么。\u3000\u3000若是许家乱了，势必整个江南都会乱。\u3000\u3000一夜焦急，一夜焦虑，广陵城中各家的家主，还有悄悄潜入广陵城中的各方势力的暗探。\u3000\u3000......\u3000\u3000广陵府衙，大堂。\u3000\u3000王文华终于等到了许家传来的消息，却让心沉入谷底。\u3000\u3000阴阳门，一个江湖势力竟然从三年前就开始计划谋夺许家产业。\u3000\u3000王文华面沉如水，双眸通红的盯着桌案上的供词。\u3000\u3000一旁交椅上坐着的文士，脸上神色如常，古井无波，但锦袍下的手指捏的发白。\u3000\u3000下午的时候，他才示意广陵六家盐商谋夺许家的盐务。\u3000\u3000还不到两个时辰，许家就送来这么一份大礼。\u3000\u3000震慑！赤裸裸的震慑。\u3000\u3000用家奴扈从的性命，来震慑广陵城中的各家。\u3000\u3000一口气，居然是上百具尸体。\u3000\u3000杀人，杀的还是自家的奴仆，就算是知府升堂断案也无用。\u3000\u3000在大乾，家奴犯法，主家可以直接打杀。\u3000\u3000许家这次是人证、物证聚在，杖毙这些家奴合情合理，只是太残忍了。\u3000\u3000当那一车又一车血淋漓的尸体从许府到广陵城外的乱葬岗，吓哭了不知多少孩童和女子。\u3000\u3000“这些江湖人太可恶！”\u3000\u3000王文华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一旁的茶盏一阵摇晃。\u3000\u3000他来广陵才半年，还想徐徐图之，结果这些江湖宗门竟然比他早早布局了两年多。\u3000\u3000“那个王夫人呢？”\u3000\u3000看完供词的王文华，盯着供词上那一串人名，目眦欲裂道。\u3000\u3000文师爷轻咳一声，“王大人，那妇人虽然是共犯，但毕竟为许府诞下一女，许府并没有将此人交出，合情合理。”\u3000\u3000“本府要一群臭鱼烂虾有何用？”\u3000\u3000自从将阴阳门的十多名弟子关入府衙大牢，王文华就开始焦头烂额。\u3000\u3000虽是天子钦点的广陵知府，但江湖事还是有些涉猎。\u3000\u3000“阴阳门之事，还请先生教我。”\u3000\u3000王文华捋了捋发颤的胡须，平复好心绪，皱眉询问道。\u3000\u3000“这确实毕竟棘手。阴阳门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小宗门。五王十公随太祖建立大乾的时候，阴阳门就给了诸多帮助。太祖定都神京以后，阴阳门也就此踪迹全无。”\u3000\u3000“这一次忽然在我们广陵现身，着实让人猜测不透。”\u3000\u3000王文华手指摩挲着那份阴阳门弟子的供词，眉头紧锁。江南许家被阴阳门渗透如此之深，至于其他豪门望族，又是何种情景，自是不敢想象。\u3000\u3000沉思之中，就听到下方坐着的文师爷提醒道。“大人，阴阳门之事兹事体大，牵扯深广。还是要如实向天子禀明方为当前要务。”\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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