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沙特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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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iv id=center_tip> 夜幕早已降临,疾驰的汽车离开公路,转入一条由数十个水泥墩布放而成的弯曲狭窄的减速路,拐来拐去百多米,缓缓停在了一道铁门前。

蛇状铁丝网的另一边,两个士兵慢慢走出岗亭来到车前,看了看前窗上贴着的通行证,一个人掀开前盖、后厢查验,另一个则拿着反光镜绕车走一圈检查底盘下面。确认了没有炸弹之后他们一摇一晃地踱了回去,铁门缓缓滑开。

司机重新发动了车,驶进大门后迎面见到的是围成一圈的沙袋、一挺黑黝黝的重机枪、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堵又高又厚的水泥墙。

车拐了个弯,在铁丝网与高墙间继续前行,路上与一辆架着机枪正在巡逻的“悍马”不期而遇。

到了墙的拐角处,又是一处沙袋围成的火力点,一样冷冰冰的机枪,一样穿戴齐备的士兵。

这不是电影片段,不是战斗游戏,而是钱旦他们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每天回宿舍的必经之路。

关于小区门口这个哨卡的段子不少,有严肃的,例如前段时间有位国内来出差的兄弟好奇地以哨卡为背景照了张像,立即被扭送至警察局关了一夜才放出来。有活泼的,例如有位士兵被大家教了几句中文,查完车常常是中国人说一句“同志们辛苦了”,他响亮地回答一句“为人民服务”,问的答的都乐此不疲。

沙特的“SC电信”是“伟中”在中东的重要客户。双方合作的项目中有个棘手的软件项目,工程进度已经落后原计划一年多。

此刻负责项目交付的项目经理叫林汉,他和老谢一样,也是2001年第一拨来到北非中东的“伟中人”。林汉本来精于产品技术,在伊拉克支持了很长时间,年初刚转成项目经理接手“SC电信”的这个项目。他折腾了大半年,终于把项目带上了正轨。

钱旦此行的一个最重要目的就是来推动这个项目尽快关闭,他计划拿到客户的验收证书后就让林汉把工作交接给常驻当地的同事,自己去埃及负责地区部软件产品的项目管理。

拿到验收证书的那个晚上林汉心情大好,非要拖着钱旦去看利雅得。

他俩去了利雅得两幢标志性高楼之一“王国中心”楼顶的空中廊桥,那是大厦九十九层之上一个跨度五十多米的封闭的大钢桥。两个人坐在桥正中间的地板上,透过玻璃窗俯视横平竖直,只有南来北往的车灯带来些许活泼的利雅得。

林汉说:“终于把这个项目搞得差不多了。谁说做项目经理比搞技术轻松?我好不容易转个项目经理,更累。第一个项目就往火坑里跳,我以为我死定了,老谢说我南人北相,是福将,看来他说得对。”

钱旦望望林汉,他长得和苏丹的曹松一样壮实,却是个广东人,还讲一口相当标准的普通话,确实南人北相。

钱旦叹口气:“唉,我一听你们说起这个项目的情况,就感觉时空错乱。我刚进公司那年在国内做的第一个项目和这个项目的毛病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一期合同承诺了十多个新的增值业务给客户,客户的市场部消化不了,不知道怎么运营,运维部也不愿意接手,客户内部扯皮,效率低下。我们公司内部研发是研发,市场是市场,服务是服务,协调工作量巨大,谁看我都不爽。Yesterday once more,你说我们怎么老是犯同样的错误?”

林汉没有回答钱旦的问题,而是得意地说:“痛苦是痛苦,但是沙特这个合同有一千多万美金的订货,利润很好的。马上要二期扩容了,又是几百万美金。”

钱旦吃惊地:“真的假的?这才刚验收,客户还没开始赚钱了,扩啥啊?”

林汉说:“客户有预算,沙特土豪有的是钱。我们有个报时业务,就是你打个电话,系统给你报现在是几点几分,据说只有一个用户,是个能影响客户高层的土豪,那人眼睛不好,看不清楚钟表,非常喜欢这个业务。”

他双手往地上一拍,站了起来:“走,回宿舍去,前面没心情,你来了这么久都没请你喝我的红酒。”

钱旦更吃惊:“哪里搞的酒?大使馆弄出来的?”

“我自己酿的葡萄酒,我是‘伟中’北非中东头号吃货啊,你没听说过吗?”

“你不怕被警察抓?”

“躲在宿舍喝,自己酿的,喝完连酒瓶都见不着,谁知道?给你讲个段子,前段时间不是压力特别大吗,有天有个客户很神秘地说晚上要让我Relax一下,带我去刺激刺激,我很激动,晚上上了他的车,他带着我绕啊绕啊,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带我进了屋,我很纳闷,因为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我俩,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刺激的?他很神秘,打开冰箱翻啊翻,突然,他大叫一声‘Suprise’,从冰箱里面掏出了一罐喜力啤酒!有酒精的啤酒啊!对他来说多刺激啊!”

钱旦怀着一颗对“林氏私酿”的景仰之心跟在林汉后头屁颠屁颠地离开了“王国中心”。

沙特的网络实在太差,第二天早上钱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百来个新邮件收下来。一眼看到个苏丹陈永生发过来的邮件,邮件标题典型的陈永生风格,赫然是“裸跪撒哈拉!!吐血求助!!”

他忍俊不禁,赶紧点开了邮件,却越看越不爽。

陈永生的邮件是个会议通知,“主送”加上“抄送”有好几十人,包括了深圳总部和地区部各个部门的主管,召集大家晚上电话会议,主要诉求是找各个部门要人去苏丹支持。

令钱旦不爽的是为了凸显苏丹的资源压力,邮件附件里几乎穷举了子公司所有技术服务工程师的名字,在每个名字后面列了几条他们不能担当重任的理由。

他把邮件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里面倒是没有评点软件的几个人,但他还是气冲冲的回了句:“钱旦按时与会!”

傍晚,钱旦正琢磨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拨入会议去理论理论,手机响了,一接,正是陈永生。

陈永生开门见山:“你等下不准发言!”

钱旦阴阳怪气地说:“陈总,你很了解我啊,我很想发言啊!”

陈永生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我还不了解你的驴子脾气?不许发言,你要敢发言下次到苏丹来就烧掉你护照,让你常驻苏丹。子公司压力大着了,我们聚焦解决问题,不要情绪化。”

“解决啥问题啊?谁情绪化啊?我第一次看到像你们这样一个一个投诉自己兄弟的。”

“不准叽歪,谁投诉自己兄弟了?这叫呼唤炮火。现在苏丹是有‘伟中’就没有‘F公司’,有‘F公司’就没‘伟中’,强竞争市场,靠一堆小屁孩哪里搞得掂?我们忙得白天都没时间开会了,特地在晚上召集会,就是要让家里的大佬们半夜从被窝里钻出来,感受一线的压力。而且,我好像没说你们软件的人吧?你们软件那点东西,不是现在的主要矛盾,你不要跳出来给自己加戏。”

“你现在裸着呢?你要真裸跪着吐血我就不发言。”

“这不是要让你们地区部和机关的大佬们重视吗?你们天天日理万机,杀不完的邮件,不来点不一样的标题你们会关注吗?”

两个人一不小心聊开了,会议时间要到了还意犹未尽。陈永生问了句:“老旦,你进‘伟中’前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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