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水迷烟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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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iv id=center_tip> 小强是去年大学毕业的应届生,这个四月底去的乍得。

他在开罗转机时和钱旦、老谢见过一面,告别时钱旦望着他精神抖擞的背影说:“好了,乍得缺人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老谢笑笑:“到了再说,到了再说。”

老谢的淡定不无道理,小强一下飞机就被歹人盯上,在宿舍门口被摁在枪口下打劫,受到惊吓后又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反而几近崩溃。

他打电话给老谢,闹着要回家,老谢和他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把他安慰下来,答应先坚持三个月,根据这三个月的适应情况定去留。

钱旦和老谢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钱旦把电视调到“Fashion TV”,果然又在播放“维多利亚的秘密”。他对老谢说:“我想起小强经过开罗的时候你那忧郁的眼神,你有预感?”

老谢叹口气:“乍得是给我留下过心里阴影的。我2002年在乍得呆过一段时间,办事处就我和另外一个中方员工,有天晚上他在客户机房加班,我一个人在宿舍,有人敲门,我以为是他回来了,一开门一把手枪顶着我的头,三个劫匪,一个人看着我,两个人拿着大袋子在房间里搜刮,那把枪一直顶在我头上。”

路文涛屁股仍然粘在餐桌上的电脑前,插话说:“你知道那把枪是怎么顶着老谢的头的吗?劫匪拿了个枕头隔在他的头和枪中间,既能让枪声小一点,又防止血溅到自己身上,那傻逼可是随时抠扳机的打算。”

他终于离开了餐桌,也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老谢是差点被爆头,老子更惨,差点被火箭筒给轰了。”

他满意地望着钱旦脸上的震惊,继续说:“我2004年去伊拉克出差,刚打完仗,没航班,只能从公路进出。出完差走的那天本地司机开车,我躺在后座睡觉,突然莫名其妙从梦里惊醒,往车窗外一看,我靠!看见两个人扛着火箭筒懒洋洋地从路边山坡上走下来,肯定是游击队埋伏了一天没有等到合适目标,下班了。幸好啊,他们没在下班前顺手把我的车给轰了!对了,老谢,你再给钱旦讲讲那只鸡的故事。”

“还讲啥?地球人都知道了。”

钱旦很有兴趣:“我没听过,讲啊,你还和埃及的鸡有故事?”

老谢又是他标志性的憨厚笑容:“啥埃及的鸡啊,乍得的鸡。乍得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公司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边,还有分包商的兄弟。当初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兄弟两个人在乍得时,太孤独了。我们业余时间实在找不到玩的,有天从菜市场买了只鸡带回去喂着玩,后来,两个人每天吃过晚饭最大的乐趣变成了在院子里追着鸡跑,比赛谁先抓到那只鸡。”

路文涛嫌弃老谢故事讲得太平淡,眉飞色舞地补充:“你猜那只鸡最后怎么样了?那只鸡被两个禽兽天天折磨,不堪其辱,疯掉了。你知道鸡疯掉之后这两傻逼无聊得干嘛去了?比赛爬树!天天吃完晚饭就爬宿舍旁边的一棵树,树皮都让两傻逼给蹭秃秃了。”

老谢笑得合不拢嘴,笑完了又叹口气:“希望小强同学能在乍得坚持下来,不然我们又要找人去换。”

钱旦听着两位兄弟讲故事,从心底里感慨:没有一个又一个“老谢”、“路文涛”们在公司海外业务起步阶段的寂寞、艰苦、勇敢、坚韧,哪里会有如今四处井喷一般的业务发展?

虽然仍有坏消息,但是钱旦开始心里有数,实实在在的进步已经可以预期。

机关承诺补充给他们几名中方骨干;他和三家国内分包商建立了直接的联结,在他的忽悠下,他们终于愿意加大对北非中东软件服务资源的投入,准备了二十多个工程师在国内学习相关产品。

本地新员工培训班结束,不管他们学习得怎么样都赶鸭子上架,苏丹人回苏丹、突尼斯人回突尼斯、四个埃及人最厉害的阿马尔和谢里夫计划一个去马尔代夫、一个去约旦,支持子公司的项目去了。

他们整理出来第一批讲软件项目需求管理的案例、专题报告,剖析“北非中东”过去的合同中对客户需求的胡乱承诺及导致的恶果。钱旦隔三差五发个大邮件,把案例、专题报告大范围群发出去,得到了上下左右的强烈反响,总算开始把大家对软件项目交付特点的理解同步在一个频道上了。

钱旦和老谢两人不能呆在开罗做办公室里的将军。他俩商量好了瞄准几个重点国家的重大项目,争取打几个漂亮仗来提升内外部客户满意度,树立团队的品牌。他俩计划分头出差,老谢去突尼斯,钱旦去苏丹、叙利亚。

四位埃及本地员工约他们在尼罗河边的“Friday’s”餐厅共进晚餐,在各自出差之前互相饯行。

老谢偶感不知道风热还是风寒,本就在犹豫要不要去,他的妻子小玲一个电话过来令他更出不了门。

老谢和小玲每隔三天都会在电脑上用“Skype”通个电话,这天晚上小玲却是直接拨的老谢手机,似乎是商量的语气,又似乎不是:“有个事情你能不能跟你爸妈说一说?”

老谢吃了感冒药,早回了宿舍,正躺在沙发上。他听到小玲的语气心里一沉:“什么事啊?”

“我在教宝宝的时候他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来打岔?尤其是你妈,每次宝宝好不容易坐下来跟我学英语,她一会儿来喂水果,一会儿来背唐诗,这样对宝宝培养专注力很不好的,什么时候背唐诗不行?非要在我教宝宝的时候来抢着教?”

小玲也是成都人,跟着老谢去了深圳。他们的儿子刚满三岁,小玲的爸妈在成都帮她妹妹带孩子,老谢的爸妈在深圳陪着小玲母子。

老谢小心地说:“你自己跟爸妈说下呗。”

小玲的语气变得强烈了:“我说了,没有用啊。你爸在旁边说怎么这么小就学英语?说你是初中才开始学英语,长大了一样出国工作。能一样吗?现在小孩的竞争多激烈?”

“他们也是心疼宝宝嘛。”

“哦?我不心疼宝宝?”

老谢只想息事宁人:“我下次打电话给他们时跟他们说一下,不过,我爸妈都不是小心眼的,有些问题没有意识到而已,你直接和他们说,没有关系的。”

“好,你们家都不是小心眼,就我是小心眼,我每天白天上班累死了,晚上回到家里就喜欢无理取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小心眼误会了你的意思。我挂了,累了,睡觉了。”

老谢仍然握着手机,想再发条短信给小玲,又不知怎么说才能把问题关闭?

路文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宿舍,依旧坐在餐桌旁。他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唉,又被收拾了吧?你说你什么思路,自己在海外,让媳妇和爸妈住,唯恐天下不乱。”

“我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我这不是没人带娃吗?”

“没人带娃,你不知道请个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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