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陋室（1 / 1）

(\u3000\u3000大峰前，七位大天狗领袖之一，大峰一族的族长，天魔亲卫队的长官。对于墨羽仲府来说，他太了解这位上司了，尽管他在大峰前底下任职才一百年左右。此时这位大天狗正在亲自“审讯”着杀死大山伯的嫌疑犯地子，而他作为陪审助理坐在一旁作笔录。\u3000\u3000尽管他事先提醒了地子，在这位过分正直的大天狗面前不要表现得那么“倔”，但是地子还是毫不遮掩自己对于大天狗的不屑。\u3000\u3000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大峰前并不会为此有一丝火气，他保持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冷静地向地子“发问”。\u3000\u3000墨羽仲府此刻并不方便替地子辩护什么，一方面是因为他并没有实际证据，另一方面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表现出对罪犯的偏袒。此时除了他们，还有一大堆天狗官员在陪审，只要他说出一句为地子说情的话，周围的官员就会以此为理由攻击他，轻则罢官，重则入狱。\u3000\u3000毕竟，他还背着“失职让射命丸文成功越狱”的罪过。\u3000\u3000除了大峰前麾下的官员，在场的还有一位特别的“旁听者”——鬼一僧正。为了还原事情的真相，大峰前也难得愿意和曾经是死敌的鬼一僧正“合作”，要知道在天狗古代战争时，他们之间可是战争不断。\u3000\u3000不过墨羽仲府看得出来，鬼一僧正并非真心想帮助审讯嫌犯，对于大天狗们来说，选出对自己有利的大山伯的继承人才是重头戏。谁能成为“处刑者”，谁就能获得天狗们的支持，谁就能在接下来的继承人争夺战中占据优势。而无论真相如何，地子都得成为牺牲品。\u3000\u3000但是墨羽仲府的上司大峰前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让犯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让一切回归原本的秩序。因此，假如能够证明地子无罪，那大峰前会毫不犹豫地释放地子，不会在乎天狗民众的看法。\u3000\u3000对于墨羽自己来说，他不希望地子死。他甚至在想，在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时故技重施——\u3000\u3000就像他当初偷偷释放射命丸文并伪造成越狱那样，再放走地子。\u3000\u3000但是只要他那样做，自己的仕途就会就此终结，也不方便接下来的行动。所以，他只能祈祷，自己的老师能够把事情解决。\u3000\u3000这场审讯很不顺利，尽管一切证据都对地子不利，但出于严谨，大峰前还是以“证据不足”为由暂停审讯。\u3000\u3000“大峰前大人啊，民众们都希望能够尽快处死嫌犯。倘若事情有延误，其他大天狗阁下可能会不太高兴啊。”鬼一僧正叉着腰，仿佛是催促大峰前道。\u3000\u3000“法律就是法律，在证据充分前我不会下判决。另外，杀人凶器你什么时候才肯交给我？”大峰前从不让步，反过来质问鬼一僧正枪的下落。\u3000\u3000“很抱歉，毕竟之前白峰塔出现过让射命丸文越狱的情况，我很难放心地就将枪交给白峰塔啊。”\u3000\u3000“那可是关键证物，如果你不肯交，那我这搜证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到时候他们要怪罪可是要怪罪你。”大峰前这话倒是让鬼一僧正有所动容，不过隔着面具，也不会被察觉到脸色变化。\u3000\u3000但鬼一僧正马上就提出了条件：“假如能够将嫌犯的处刑权交给我们的话，我倒是乐意把凶器交给您。”\u3000\u3000大峰前好歹和鬼一僧正当过几千年的对手，对方的小心思他当然明白，就连鬼一僧正屯兵城外的目的，大峰前也心知肚明。但是他从未怕过什么。不说城外那一支部队，就算山上五千名士兵一齐攻城，他都不会放在眼里。\u3000\u3000“处刑权而已，谁来都一样。”大峰前说道，“既然你想来，那就你来吧。”\u3000\u3000和对方一样，鬼一僧正也相当熟悉这位老对手，因此也提早做好了准备，他在这几天暗中买下城内的工匠，监督他们秘密把枪的构造等一切信息画下来，尽管他们还没有实力复制，但是只要有图纸，就能加以利用。\u3000\u3000但是完美画下枪的构造可不是易事，更何况河童和山童已经不可能与他们合作，因此他需要拖延时间。\u3000\u3000“那好，等过几天，我让部下把枪从山上送下来。”\u3000\u3000“不必劳烦你们的人，我现在就让墨羽仲府去取。”大峰前说着看向墨羽。墨羽听到自己的名字，手中的笔差点滑下。但他也很快冷静下来，默默站起身低下头，唯唯诺诺地挪到大峰前身边。\u3000\u3000他明白，枪必然不在山上，而是在天狗城内，鬼一僧正肯定在想办法将枪的技术复制下来。\u3000\u3000但出乎墨羽的意料的是，鬼一僧正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墨羽以为自己想错了，但他随即调转了思维，意识到这是双方领袖的博弈给自己造就的困境。若是现在去，鬼一僧正必然提前做好了准备想尽办法拖延，到时候自己可能就会成为替罪羊；若是有所推托，那自己又有一个被同僚攻击的把柄。\u3000\u3000当下的情况，他只能暂且答应。“是，属下这就去。”\u3000\u3000“等等。”鬼一僧正突然叫住他，“我先写一封亲笔信，你拿给山上的将士，以表明是我的授意。”\u3000\u3000“是。”\u3000\u3000鬼一僧正便当众写下文书，交给部下，部下不慌不忙地封好信件，再转交给墨羽。墨羽将信件收好后，便做出一副匆忙的样子离开了监狱。\u3000\u3000当他走出白峰塔后，迎面的飞雪便扑面而来，这雪已经下了一夜，现在已是清晨，而与老师他们汇合也已过去一日。他想到。在上山前，他必须先去一趟菊爱屋。\u3000\u3000来到菊爱屋，他发现这里已经恢复营业，或许是店主雏菊的精湛酒艺，又或许是之前在这里发生的冲突引起不少天狗的好奇，酒屋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u3000\u3000“看样子一时半会排不进去。”他心想。但是他仍没有放弃，改为前往另一个地方——鹪鹩的居所。\u3000\u3000这是一间较为简陋的老宅，他的师傅在姬海棠果死后便无心打理了。庭院里尽是昨晚的积雪，门口的老树也落尽了枯叶，路人路过并不会联想到这里曾经是某位高官的居所，毕竟在天狗城，这种宅子不在少数，那些宅子的主人大多是花了大价钱才得到入住天狗城的资格后，又无力付清地税，便被赶出了住所；又或者是因为卷入了什么事件得罪了哪位大天狗于是被“抹杀”，只留下生前的空宅。\u3000\u3000不过在城内过得滋滋有味的那一部分天狗并不会在意这些老宅，就连鸦天狗记者也不会光顾这些毫无热点可爆料的建筑。\u3000\u3000但是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从师时，就是在这鹪鹩的宅院中学习。\u3000\u3000他轻轻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便脱下鞋走进玄关。在宅内四处搜索却不见人形，“还没回来吗……”\u3000\u3000大多数房间也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他轻轻行走产生的微风都能拂起大片灰尘，只有一间书房较为干净，书本井然地放在茶几和书架上，案上的茶杯还冒着热烟。毕竟师父常常在这里看书睡觉。正当他浏览书架时，却看见了书架底下的榻榻米有破损的痕迹。他这才想起什么，于是挪开书架，一道门在书架后显现。\u3000\u3000这是只有他们师徒四人才知道的密室。\u3000\u3000他打开门走进暗道，背后的门在机关的推动下自动关上。暗道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他往下走到地下室的门前，敲了敲门。\u3000\u3000门打开了一道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瞧。看见墨羽的脸，便缓缓把门打开。\u3000\u3000墨羽走进房间，开门的是渡边信，而鹪鹩、犬走椛和岸飒羽都在这里。\u3000\u3000“你来了。”鹪鹩见到他说道。\u3000\u3000“地子那边怎么样了？”椛问道。\u3000\u3000墨羽摇了摇头，说道：“情况很不利，你们这边如何。”\u3000\u3000几人便相互交换了自己的情报，听完几人的遭遇，墨羽说道：“至少，山徒的下落明白了。”\u3000\u3000“但是，‘千鸟’也介入了。”鹪鹩给了墨羽一个眼神，墨羽明白其中的意思。\u3000\u3000“戴着黑白面具的鸦天狗……我在那天的混乱里见到过，但是不知道他的底细。”渡边信回忆起那天被“羞辱”的经历，不愿说太详细。\u3000\u3000“我追查了他五十年，”鹪鹩说道，“但是仍然没查明他的背景。只有坊间传闻：有一位会引雷之术的杀手，能在雷鸣之瞬使人灰飞烟灭。”\u3000\u3000“那家伙……比兄长还要快。”岸飒羽抱着兄长留给她的刀，低着头，心情似乎有些沉重。\u3000\u3000“当下之事，应该是去见山徒才对吧。”椛打断了对于千鸟的讨论，说道，“前辈将我们介绍给山徒，就说明他相信我们可以证明，天狗比原来更好了。我们就应该尽快上山啊。”\u3000\u3000“我可不是相信你们，”渡边信别过头看着墙壁辩解道，“只是我不擅长和那种人讲道理。”\u3000\u3000椛强忍着笑意，她明白渡边信的“傲娇”个性，于是又转头对岸飒羽问道：“怎么样？”\u3000\u3000“即便如此……”岸飒羽还是苦着脸，“我无法原谅……他派人杀了那位巫女小姐。明明她什么都没做。”\u3000\u3000“咳，不管真相如何，都只有你们去见一见山徒后才能知道，更何况，我们需要他来救地子。”鹪鹩劝道，“只要能见到他，或许一切谜底都能揭晓，包括千鸟的身份、杀死大山伯的真凶。”\u3000\u3000“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椛站起来说道。\u3000\u3000渡边信也站起来，准备出发，岸飒羽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站了起来。渡边信打开门，回头望向鹪鹩。鹪鹩此刻捂着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去吧，我需要留在天狗城内，监视城内局势的动向。”\u3000\u3000鹪鹩突然把使命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这让岸飒羽有些失措，但是随后椛还是牵起她的手，说道：“那我们先走吧。”\u3000\u3000三人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了墨羽和鹪鹩。鹪鹩再也憋不住，咳嗽不断。墨羽连忙扶住老师，只见老师的手掌上尽是鲜血。\u3000\u3000“老师……”\u3000\u3000“没事，只是昨晚着凉了。”鹪鹩擦了擦手，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指名他们三个吗？”\u3000\u3000“老师……您希望他们成为天狗一族新的顶梁柱，对吧？”\u3000\u3000“是的，但是如果由他们自然发展，是没有前途的。天狗也会老，天狗除了本事强点、寿命长点，和人类没有区别。如今鬼一僧正屯兵城外，他的目的，你不可能不明白吧……”\u3000\u3000“我明白……但老师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u3000\u3000“所以我必须尽快让他们看清现状，如果鬼一僧正行动，他们三人就会分裂……我曾经寄希望于射命丸文，但是那孩子走上了歧途，接下来……就交给你们——”鹪鹩未说完，又开始咳血。\u3000\u3000“老师！”墨羽扶着鹪鹩到席上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老师您先好好休息，我们能度过这段寒冬的。”\u3000\u3000“你放心，老夫还死不了。”鹪鹩闭着眼，不住地喘气，苦笑着说，“有个老朋友也不会让我死的，等病好了，我还得去见他，你先忙你的事吧。”\u3000\u3000“那我先告辞了……老师，您保重身体，我会吩咐人照顾您。”\u3000\u3000“别……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u3000\u3000“抱歉，我不能让老师一个人留在这。”墨羽说着，便又背起鹪鹩离开密室，将他安置在书房。“这下，老师您可以放心了吧。”\u3000\u3000“好吧……对了，别把我的事……告诉他们，特别是雏菊，别打扰她的工作，那孩子背上的东西……恐怕比你我还多。”\u3000\u3000“她背上的东西……”墨羽正想多问，但是又不忍再让老师操心，便点点头，离开了鹪鹩的宅子，期间还不断回头查看鹪鹩的情况，直到走出玄关，也放心不下。\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