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人类（1 / 1）

(\u3000\u3000交流是一切的基础，个体生命需要交流，文明也需要交流。\u3000\u3000可交流的我，活着的价值显然要比成为一个标本的价值更高。\u3000\u3000老话常有说，乐极生悲。\u3000\u3000喜悦情绪还未来得及转化为笑容，我的心脏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顿住至少有零点好几秒。\u3000\u3000概因我发现了一个与她无关，但却极为可怕的问题。\u3000\u3000我好像……变蠢了。\u3000\u3000处理数据的速度慢，本在读取飞船异常日志的时候就已察觉到，当时却没多想。\u3000\u3000再有就是对信息的敏感度下降，譬如早前虽说无法瞬时精确计算出在茫茫太空偶遇同类的概率，但也应该能凭数学直觉得到一个误差不大的近似值。\u3000\u3000为什么会这样？\u3000\u3000难道是深度休眠技术存在未知缺陷？\u3000\u3000又或者是我曾在无意识状态遭遇过会伤害大脑的宇宙射线？\u3000\u3000一个又一个疑问在我脑海中浮现，全都无法短时间内获得答案。\u3000\u3000要说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至少我还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真是可悲的庆幸。\u3000\u3000或许是真的变蠢了，我甚至没发现自己刚经历过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u3000\u3000她，发出的声音可以用人类语解析。\u3000\u3000语言并非一成不变，每一种由人类创造的语言诞生时与成熟期都会呈现明显差异。\u3000\u3000随着时间河的流动，语言会在一代传给另一代的过程中慢慢出现偏差，毕竟人类不是机器人，无法零损失完全复制信息。\u3000\u3000距离我初学人类语到现在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我却依旧能解析她所发出的声音，这根本不符合常理。\u3000\u3000除非人类文明出现了超出我认知的变化，可惜现在的我并未意识到这件事情。\u3000\u3000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长期在封闭无光环境下生活的影响，我的时间感知似乎出了点问题，明明目测距离很遥远，但我们却很快就来到了菱形结构体的面前。\u3000\u3000菱形结构体表面覆盖着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材料，这是一件很容易分辨的事情，虽然我已不复原来那么……对信息敏感。\u3000\u3000她牵引着我向结构体移动，没有任何机械变化，我们直接穿过结构体表面进入到了内部，就好像是古老故事中的穿墙术一样。\u3000\u3000在穿越结构体表层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有物质在我体表流过，但当我回身用手按在那结构体内部墙壁上时，却能明显感知到它具备了固态的特性。\u3000\u3000重力，进入到结构体内部，我的身体在重量的作用下微微下坠，这让我有些开心。\u3000\u3000在我的设想中，真正的宇宙生命理应已经摆脱重力，而这里却还保留有重力，也就是说她们还不是真正的宇宙生命，或许刚离开行星没多久，又或许依旧以行星为据点。\u3000\u3000这是一个好消息，表明了我与她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原先想象中的那么大，我甚至有可能可以成为她们的一部分。\u3000\u3000另一件让我喜悦的事情是这里充满了光，像是水满溢出容器那样，这里的光填满了我所能看见的所有空间，无处不在，以至于令我失去了影子。\u3000\u3000光虽满溢，却不刺眼，短短几瞬，我便解除了大脑发出的错误指令，大胆张开半眯的眼睛，尽情贪婪地将光纳入眼眸。\u3000\u3000久违的平静与惬意使我身体除去支撑所需以外的肌肉全部放松，耳朵虽然没有捕捉到具体的声信号，但大脑内此刻却想起了美妙的旋律。\u3000\u3000这里的空间浑然一体，明明站在平坦的大地上，可无论往那个方向看去都见不到大地与其他事物的交界线，仿若非真实存在的世界。\u3000\u3000正当我要将宇航服的头盔摘下来时，想再看清楚些，却遭到她的阻止。\u3000\u3000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没有声音辅助，我却读懂了她的意思。\u3000\u3000看了眼她身上褪去并变化成装饰性服装的保护服，我好不容易生起的喜悦情绪顿时荡然无存。\u3000\u3000她认为她的舒适生存环境对我这样的生命是有害的，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u3000\u3000“不同时代的生命对环境的需求不一样，如果你是古人类的话，可能不太适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u3000\u3000终于，我等来了更直接的解释，很清晰的声音，我想这里应该已经不是真空环境，至少存在可传播声音的物质。\u3000\u3000嗯！也很好听。\u3000\u3000“古人类？”\u3000\u3000或许是被她那近乎人类标准模型的面容震慑住，顿了半响后我才下意识问道。\u3000\u3000“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在宇宙流浪的人类对吧？”\u3000\u3000不知是不是为照顾我的能力，她现在说话并不如初见时那么急速，很容易就能听清。\u3000\u3000她这话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但又不完全对，我并非流浪，而是有目的性的航行，至于要不要告诉她，我还需要观察观察后想想再做决定。\u3000\u3000然后就是我从她的话语中提取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类似我这样的生命，其实想来也很容易理解，既然有先驱者，自然也会有后来者。\u3000\u3000只是我对古人类的定义还不明确，缺乏最重要的参考，时间界线，所以我不能也不应该匆匆给自己贴上标签。\u3000\u3000但在她的注视下，我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并应声：“嗯”\u3000\u3000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可惜时间不能倒退，我只好静默等待她的反应。\u3000\u3000“果然，哈哈哈哈！！！”\u3000\u3000她展现出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狂喜？\u3000\u3000笑声扩散，没有回音，排除当下环境是利用光学错觉制作的可能性。\u3000\u3000其实可能性很多，以我当下的信息敏感度，猜测很有可能是错误的。\u3000\u3000只是我察觉到了自己会偶发性的出现非理性现象，为此我只能不断在心里对自己暗示，并尽可能分析所有可以获取到的信息，以消耗算力激活大脑防止注意力转移。\u3000\u3000另外，为什么她会表现出这样的高兴？\u3000\u3000难道像我这样的生命在交易市场上的价值极高？\u3000\u3000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虽然某种程度符合我当下的利益，但被当作货物却是所有人类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u3000\u3000至少，我不愿意。\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