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古今帝王今何在 岳麓山下论家国（1 / 1）

(\u3000\u3000岳麓书院\u3000\u3000景福元年春\u3000\u3000转眼间冬去春来，岳麓山少了冬日的阳春白雪多了春日的勃勃生机。\u3000\u3000小院门廊下\u3000\u3000李式伸了伸懒腰洗漱好便前往书院的讲义区，今日是书院春试的日子，\u3000\u3000书院会在千秋阁对所有学子的学业进行考评。\u3000\u3000一年以来李式与刘彻等几人结交为好友后，\u3000\u3000除了在书院内请夫子学问外也时常一起游历荆南地区，几人交情日深彼此甚为和睦。\u3000\u3000李式门阀出身乐尚好施，平易近人。\u3000\u3000刘彻喜好读书，言语不多每每出言就切中要害，众人也极为佩服。\u3000\u3000刘宏为人谦逊有礼是大家的开心果，众人都很喜欢。\u3000\u3000赵越虽略显得清高冷傲但与三人相处倒也十分融洽，也许就是常言道的志同道合吧。\u3000\u3000不过年前家中来信因家中有事便于三人告辞匆忙离开了岳麓书院。\u3000\u3000因为岳麓书院并非启蒙书院，来者都是一方成名的学子，\u3000\u3000故并无固定的教学更多的是学子间切磋技艺，提升修养。\u3000\u3000所谓春试亦是岳麓书院学子间交流各自所学，展现自我才能的舞台，\u3000\u3000所以参加的学子不问年纪老少只问学问高低，是胸有抱负学子扬名的好机会。\u3000\u3000在去千秋阁的半路上，李式遇到了捧着《九州神游录》看得津津有味的刘彻。\u3000\u3000还有跟书呆子几乎形影不离的刘宏，等三人一起赶到了千秋阁已经不少学子夫子到场，\u3000\u3000高台上也有坐着各地名人文士。\u3000\u3000这次给春试命题并对学子进行评议的夫子共有三位，\u3000\u3000一位是岳麓书院的副院长王孝中字子阳号长阳道人，\u3000\u3000一位是出身荆南的夫子瞿厚昭字文若，荆襄大家长于践学，\u3000\u3000书呆子刘彻最近喜看的《九州神游录》便是此人所著，\u3000\u3000最后一位是岳麓书院国文夫子汪定襄字汉钟，来自豫州的大家，长于策论。\u3000\u3000待学子都入座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副院长王孝中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朗声道：\u3000\u3000“今日乃是岳麓书院春试，请诸位学子可尽展所学，不必有所顾忌，学问之道有学有问而已。”\u3000\u3000说完拿过侍从托盘中的锦囊取出考题，展开后大声宣读。\u3000\u3000“今次春试考题策论论九州国本。”\u3000\u3000“诸位学子请思量后即可作答，言简意赅，点到为止。”\u3000\u3000众学子纷纷议论觉得考题给得太宽泛，对学子的考究就更全面，各自开始思量从何处入手。\u3000\u3000不多时只见一位学子向品考官拱手道。\u3000\u3000“学生以为，九州当以君王为本。\u3000\u3000古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以当尊君王为九州之本。”\u3000\u3000“非也非也，这位学兄所言欠妥，君王受命于天，君王为本让天地何处？\u3000\u3000是以当以天地为九州之本也。”一名学子摇头晃脑侃侃而谈道。\u3000\u3000众学子也都积极表达自己的想法，听来众学子主要分为两派，\u3000\u3000一派多为门阀学子认为君王为九州之本，一派则是寒门学子提出天下万民才是九州之本。\u3000\u3000副院长王孝中见众学子争得面红耳赤有辱斯文，便提议道：\u3000\u3000“既然诸位学子意见大体分为二派，那就挑选各自能辩之士，来场对辩可好？”\u3000\u3000众学子一想也是，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也听不清谁好谁坏，\u3000\u3000不如听从院长意见，各派挑选\u3000\u3000“诺”众人忙应道。\u3000\u3000拥君派选出了荆州学子钟德厚字翰之，荆南长沙人士，颇有口才，推为主辩。\u3000\u3000拥民派则选出豫州学子刘彻，豫州宛城人士，读书所涉甚广且有智，推为主辩。\u3000\u3000钟德厚先对众人拱了拱手道：\u3000\u3000“问诸位评议夫子安!\u3000\u3000先圣有言：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u3000\u3000皇权受命于天，替天行牧养万民之道，此乃天道不可违也。\u3000\u3000昔九州分离，国战不息，万民困苦！\u3000\u3000自秦皇得天命而统九州，车同轨，书同文，绝万国纷争，\u3000\u3000万民得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开创九州盛世，醒万民九州之国思。\u3000\u3000可见若无君王执天子之威统摄四方小国，安能有如今天下黎庶祥平的盛世之景。\u3000\u3000昔日隋太祖令青壮百万兴水利，开阡陌，置良田万顷，恩泽千年，万千百姓得以温饱。\u3000\u3000可见若无君王统领万民，则百姓安能得温饱以持家，得这世间的万家灯火。\u3000\u3000昔日北戎部势大，百年来屡屡南下，所到之处，狼烟四起，屠戮百姓何止百万，\u3000\u3000盖因赵武灵王率万千将士远击北戎近千里，逐其远遁漠北，方得境平民安。\u3000\u3000可见若无君王卫万民，则百姓流离失所，安能享太平。\u3000\u3000纵观古今历代王朝皆君强国盛无一例外，若无君王为国之根本撑起偌大国家，\u3000\u3000万千百姓不过一盘散沙尔。”\u3000\u3000一席话引古喻今侃侃而谈，众学子轰然叫好，无不连声赞叹。\u3000\u3000钟德厚闻言得意洋洋挑衅地看着刘彻，准备等着看他出洋相。\u3000\u3000刘彻微微一笑拱手道：\u3000\u3000“问诸位评议夫子安!\u3000\u3000古圣有言：国将兴，听于民，国欲亡，怒于民。\u3000\u3000欲国延万世，惟君王子孙皆保民也！\u3000\u3000我闻钟学子所言甚觉不妥。\u3000\u3000昔日秦皇一统九州盖皆因万民苦战国纷乱久已，秦王不过顺应民意而已，\u3000\u3000岂能归功于己，难道不知古语有言：民之所欲，天必从之。\u3000\u3000万民为国之根本，若无万民供养岂能有万军之师，若无万民耕耘又何来良田万顷。\u3000\u3000此皆万民之功也，岂是一国之君安能为之？\u3000\u3000昔日唐皇富有天下九州，拥雄兵何止百万，恩泽何止千里，万邦无不来朝，\u3000\u3000然太宗亦有言曰：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u3000\u3000明君亦知万民方为国本，天下乃万民之天下，岂是一家之天下。\u3000\u3000自古失民心则国皆亡之，何也？民所欲，天从之而已。\u3000\u3000圣贤明君皆言民为重，君为轻。\u3000\u3000由此可见，万民方为国之根本。”\u3000\u3000刘彻一番慷慨陈词众人甚为佩服，旁边看着的刘宏那双大眼睛内满是骄傲，\u3000\u3000此时的刘彻与平时给人书呆子的印象相差何止千里。\u3000\u3000钟德厚拱手回击道：\u3000\u3000“天下百姓不喜读书，愚昧无知，国事如此繁重，朝廷官员所思所虑皆为长远，\u3000\u3000百姓能干什么？如果百姓这些事情都干不了凭什么天下要以百民为本？”\u3000\u3000刘彻不慌不忙回道：\u3000\u3000“朝堂百官皆为百姓供养，所读皆为圣贤所著，所穿皆为织工所纺，所居皆为工匠所建，\u3000\u3000你口中所言的百官干了什么事呢？”\u3000\u3000钟德厚又道：“观古今皆先出明君而后方有盛世，君王为本，本强则国盛。\u3000\u3000那些百姓这时候在干什么？”\u3000\u3000刘彻道：“古今皆因百姓安定太平后有盛世，君王顺势而为则可以为明君。”\u3000\u3000钟德厚忙又道：\u3000\u3000“正所谓君王安天下后百姓得享太平，如子润兄所言亦可以言之为君王之功也。”\u3000\u3000刘彻神色肃穆道：\u3000\u3000“翰之所言差已，\u3000\u3000百姓何人不愿享太平；\u3000\u3000百姓谁人望乱世，天下兴亡，百姓皆苦也。\u3000\u3000古来天下何以大乱，皆因为君者昏聩无道，为官者横征暴敛，百姓无食以果腹而反。\u3000\u3000昔陈胜吴广起事皆因酷吏绝其生路也，所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u3000\u3000百姓茅屋陋室御风雪，为君者高台暖阁拥美人，何以为国本？\u3000\u3000百姓饿不果腹食树皮，为君王酒池肉林醉不休，何以为国本？\u3000\u3000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求不过区区温饱而已，为君者坐高堂享万民供养，何能为国本？”\u3000\u3000看着刘彻争议言辞，钟德厚哑口无言，却不知如何反驳急得满头大汗。\u3000\u3000刘彻所言句句如重锤击鼓，振聋发聩，现场众多学子、夫子都陷入沉思，安静得可怕。\u3000\u3000突然众人听到门阀那边有人低道：“百姓不过猪狗而，授猪狗以金玉不喜且怒而噬人也。”\u3000\u3000此言一出许多寒门子弟怒不可遏高声呵斥，门阀子弟也怒气冲天双方立马对骂起来，\u3000\u3000后面开始互相扔鞋子、折扇、书本之类。\u3000\u3000场面一度混乱不堪，王孝中与众夫子连忙安抚众人。\u3000\u3000“书院辩论，以文会友，言者无罪，言者无罪。”\u3000\u3000“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夫子汪定襄不住念叨道。\u3000\u3000荆襄大家瞿厚昭却安身静坐双目含光地看着人群中被李式刘宏护着的刘彻若有所思。\u3000\u3000最后考虑双方学子火气都较大，王孝中最后与两位评议商量后评定双方打了个平手，\u3000\u3000寒门学子自然不服，但身在书院自然不能拂了院长的面子，\u3000\u3000而门阀子弟则感觉良好如斗胜的公鸡般一个个昂首离开千秋阁。\u3000\u3000此次辩论虽然参与的学子不多，但刘彻的辩论所说的一些话语私下开始流传，\u3000\u3000在寒门士子的心中犹如投入一颗石子荡起无数涟漪久久不息。\u3000\u3000后世大汉史学家们论称这场辩论的影响之大史无前例，\u3000\u3000因为听辨者中史无前例地出了二位帝王，三位大汉公侯，三位朝廷首辅以及数十位顶级幕僚，\u3000\u3000他们一同开启了大汉开国波澜壮阔的盛世篇章。\u3000\u3000景福元年春\u3000\u3000岳麓书院在经过千秋阁的国本之论后，刘彻在书院寒门士子中有了超高的威望，\u3000\u3000常有学子前来与刘彻讨论学问之道，道理越辩越明。\u3000\u3000想周武帝倡儒家、道家、佛家诸道一起激辩数载，天下诸道有才之人论战中原，\u3000\u3000后明晰自身想法不断完善自身的道统，最终儒家胜出。\u3000\u3000从此历代君王皆尊儒学为国学，敬重儒家开创者并封为圣人。\u3000\u3000刘彻自身对民本思想理解也更加透彻明晰，隐隐有大家风范。\u3000\u3000这几日李式几乎稍有时间便寻刘彻探讨治国策论，\u3000\u3000李式毕竟出身门阀能站在门阀的角度分析治国的思想，\u3000\u3000刘彻出身寒门更能体会民间疾苦，两人互通有无每日论道治国思想皆有精进。\u3000\u3000一日午时阳光普照，\u3000\u3000在书院一僻静书阁楼上李式找到了在此看书的刘彻。\u3000\u3000闲聊一会后李式嘱咐王全退下后肃穆问道：\u3000\u3000“当下天下纷乱，灵云有北戎扣关，青杨有倭寇作乱，内有权臣祸乱朝纲，结党营私，\u3000\u3000子润兄可有应对之策？”\u3000\u3000“文远问策当已有思量，且说来一闻？”刘彻环手抱胸微笑道。\u3000\u3000“哈哈。真瞒不过子润，那就抛砖引玉。我思量有上中下三策”\u3000\u3000说完李式附身低声道：“\u3000\u3000君王外领大军震慑军镇内以死士暗入尽屠河北诸镇军头，而后大军东进一战而定，此为上策。\u3000\u3000各州暗蓄强兵助君王兴皇权，再以天下强军共进河北平诸军镇，后平四境外夷此为中策。\u3000\u3000助君王积蓄实力后徐图河北诸州，而后在安四境此为下策”\u3000\u3000刘彻沉思道：\u3000\u3000“文远的上策兵行险棋子，若成对国力损耗最小，关键需君王有足以震慑河北诸镇的强军，\u3000\u3000现长安有左右禁军二十万可为，但需君王能完全掌控这支军队。\u3000\u3000然新君初立，权臣势大，此策难！\u3000\u3000中策恐有尾大不掉之忧，且劳民伤财徒损国力，文远的以徐徐图之为下策，\u3000\u3000当也是看出大周沉疴日深最是等不起。”\u3000\u3000“不错，河北诸镇只会越来越强，此消彼长，大周危已。\u3000\u3000子润可有计策”李式也是眉头紧锁。\u3000\u3000刘彻放下双手遥望翠绿昂扬的岳麓山轻声道：\u3000\u3000“仅有一策，暗夺军权，静观灵云之变。”\u3000\u3000李式略一思量疑惑道：\u3000\u3000“子润，是觉得灵州阀与云州阀会有变故。当今陛下有机可乘？”\u3000\u3000刘彻看着李式淡然道：\u3000\u3000“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灵州定有大变故，而当今陛下能否一击而成却非我等可以谋定之。”\u3000\u3000李式轻嘬了一口茶水问道：“子润，你的觉得天下阀门当次乱世能做什么？”\u3000\u3000刘彻转头看向窗外道：\u3000\u3000“门阀乃天下动乱之源，盛世搜刮民脂民膏，贪婪无度，百姓困苦而反；\u3000\u3000乱世投机取巧，结党营私，暗中积蓄力量，妄图成就霸业。天下纷乱，万民流离。”\u3000\u3000李式笑道：“看来，子润对天下门阀成见颇深啊。”\u3000\u3000刘彻回过头来看着李式道：\u3000\u3000“乱世之中，强者为尊！治天下却是王道为尊。而门阀所行霸道，恐非百姓之福。”\u3000\u3000李式端起茶杯轻声道：“乱世强者为尊。”\u3000\u3000现在大周朝廷的确处于势弱，但作为获得了既得利益的天下各地大多数门阀，\u3000\u3000并不希望大周王朝就此倒塌，常言道树倒猢狲散，只有在大周这棵大树的庇护下，\u3000\u3000门阀才能继续活得滋润，天下动荡是把双刃剑，历来改朝换代多少世家门阀灰飞烟灭，\u3000\u3000除非不得已门阀并不想走到前台以命相搏。\u3000\u3000但并不包括那些野心勃勃的强大门阀，这乱世也许是他们的一次巨大的机会，\u3000\u3000一次可以获的更大权力的机会。\u3000\u3000有诗言曰：万里江山美如画，千秋帝王世人仰，古来多少英雄汉，化作沙场一捧土。\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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