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树的懦弱（1 / 1）

(\u3000\u3000—欧阳树—\u3000\u3000“啊，对不起。”\u3000\u3000不小心碍到了一旁紧急推过的病床。\u3000\u3000“亲爱的！”\u3000\u3000推过去的病床后面，一个妇人追着、喊着。\u3000\u3000……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啊。\u3000\u3000从十年前起，医院这种地方就根本没变过。\u3000\u3000来到这里的人，各有各的不幸。\u3000\u3000能够好好地出去的人，都算幸运的。\u3000\u3000……\u3000\u3000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u3000\u3000好好想想，我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u3000\u3000缴费！对，缴费。\u3000\u3000我走到服务站，向护士询问。\u3000\u3000“是要申请缴费是吗，请把缴费单给我。”\u3000\u3000她理所当然地和我说。\u3000\u3000“啊？额、”但是我没有。\u3000\u3000“嗯？”她在等。\u3000\u3000“额，没有。”我有点尴尬。\u3000\u3000“病房号也可以。”她温和地说。\u3000\u3000“我、我回去看一眼。”\u3000\u3000勉强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我转头逃开了。\u3000\u3000我在干什么呀……\u3000\u3000身旁传来抽泣声，我一看，是刚刚那个妇人。\u3000\u3000她坐在急诊室外，双手不止地抹着泪水。\u3000\u3000“您还好吗？”鬼使神差地、我向她搭话了。\u3000\u3000“你是……”她有些茫然，这也是当然。\u3000\u3000“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u3000\u3000“我只是想说声抱歉。刚刚挡到路了。”\u3000\u3000“没事，孩子、嘶——没事。”\u3000\u3000她的鼻音很重，把包死死抱在怀里，好像这样能给她安心的感觉一样。\u3000\u3000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想着不能就这样走开。\u3000\u3000我不自觉地在她旁边坐下。\u3000\u3000明明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u3000\u3000和她聊着聊着，我不知为何感觉好受了一些。\u3000\u3000过去就经常看到医院里，一些并不认识的家属、在一起嘘长问暖。\u3000\u3000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都是寻求慰藉罢了。\u3000\u3000“这老家伙，总是瞒着我、干那些重活。”\u3000\u3000她告诉我她的事情。\u3000\u3000她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孩子要读书。\u3000\u3000但他们两口子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干些体力赚钱。\u3000\u3000今天她丈夫图工资高，去干了个罕见的难活。结果回来后累到突然倒下了。\u3000\u3000她说着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像是终于找到了倾泻口。\u3000\u3000“家属在哪？”直到救护室里走出一个医生。\u3000\u3000“！”阿姨连忙站起来。\u3000\u3000“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到普通病室观察就好。”\u3000\u3000“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啊！”她高兴地抓着医生的手。\u3000\u3000“没事，可以去付款了。”\u3000\u3000随后，医生护士们离开了，阿姨的样子也缓和了下来。\u3000\u3000“谢谢你、孩子。”最后，她向我谢到。\u3000\u3000真是惭愧，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听她说话。\u3000\u3000“孩子，你怎么在医院啊？”她问向我。\u3000\u3000“我……”我语塞了。\u3000\u3000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为什么会不知道？！\u3000\u3000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对我说：\u3000\u3000“你这个年纪，肯定是陪爹妈来的吧。他们还好吗。”\u3000\u3000她似乎有所误会，但是这也不重要了。\u3000\u3000“…不太好，医生说是一种罕见病……”\u3000\u3000我感觉到我说话时没什么气力，就像……害怕一样。\u3000\u3000“唉，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u3000\u3000这位慈祥的阿姨，在为我感到惋惜。\u3000\u3000明明她也才遭遇不幸，却把这关爱分享给我。\u3000\u3000“……谢谢你阿姨。”\u3000\u3000“没事孩子。”她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我。\u3000\u3000“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呀，不要像我一样，昨天还吵了一架。我差点、我差点以为……”\u3000\u3000她说着，又抹了把脸。\u3000\u3000“不要等再发生什么、才去后悔呀。”\u3000\u3000她说完，就走了。\u3000\u3000不要后悔吗……\u3000\u3000明明是打算安慰她的，结果反倒被安慰了。\u3000\u3000我到底在干什么呀？\u3000\u3000我回到了病房门口，抬头看到了门牌。\u3000\u3000《607》……\u3000\u3000“……我喜欢大树。”我听到里面的声音。\u3000\u3000是舍亭！她醒了！\u3000\u3000我猛地就伸手，想开门进去。\u3000\u3000可是途中，又停下了。\u3000\u3000推开门？推开门后，我又能说什么呢？\u3000\u3000“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里面舍亭还在说。\u3000\u3000“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却没拒绝他？”\u3000\u3000不、不，没有、没有啊舍亭……\u3000\u3000我感觉胸口咚地被敲打，呼吸死死地卡着。\u3000\u3000“……我不知道。我终究是个局外人，说不上什么有用的话。”\u3000\u3000里面变得死寂了。\u3000\u3000“吟——”我心里难过得、感到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见。\u3000\u3000这种感觉…好恶心，周遭声音都变得嗡嗡响。\u3000\u3000“——我去叫他回来。（咖啦——）”\u3000\u3000等我回过神来，只听到这样的拖拉声。\u3000\u3000是椅子声！苍夜要出来了！\u3000\u3000我本能急忙跑开，想躲向楼梯的拐角——\u3000\u3000“你想去哪？”苍夜一关上门，就朝我说道。\u3000\u3000我停在原地，僵硬地转过身。\u3000\u3000真是丢脸，为什么我要跑，我不知道、我……\u3000\u3000我看到了苍夜的表情，不由得一怔。\u3000\u3000和我想象的不同，苍夜没有那种鄙视的表情。\u3000\u3000他没有皱眉、抿嘴或是眯眼，他……就是像之前一样，平淡地看着我。\u3000\u3000“你想怎么办？”他淡淡地说道。\u3000\u3000我……到底是怎么想的？\u3000\u3000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u3000\u3000我只感觉脑子里一堆浆糊，什么都想不好。\u3000\u3000我…我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u3000\u3000“……”我没能回答他。\u3000\u3000他也像是看出了我的混乱一样，不再提问。\u3000\u3000“你好好想想吧，她就在里面、已经清醒过来了。——我和小雪先回去了。”\u3000\u3000“等、”我本能地喊出了声。\u3000\u3000他停了下来，反过头看我，没有说话。\u3000\u3000我被他看着，但却说不出口。\u3000\u3000我想让他进去陪着舍亭，现在的她不能一个人呆着！\u3000\u3000“你要是担心她，自己进去怎么样？”\u3000\u3000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u3000\u3000“我…我先去付款。”但是我还是跑了。\u3000\u3000没有管他是不是进去了、没有管他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u3000\u3000我到底……在干什么啊……\u3000\u3000—无—\u3000\u3000“唉，这家伙……”\u3000\u3000看着大树转头逃走的背影，苍夜叹了口气。\u3000\u3000然后他就面无表情地转身、又进到了病房里。\u3000\u3000“大树？”床上舍亭依旧反射般地喊。\u3000\u3000“抱歉、还是我。”\u3000\u3000苍夜不由得尴尬地、苦涩地笑笑。\u3000\u3000“苍夜……”舍亭声音，听着有些失望。\u3000\u3000“咳哼，额…大树他在那儿付钱，手续还要等一会，让我来再陪陪你。”\u3000\u3000为了让舍亭心情好点，苍夜随口撒了个慌。\u3000\u3000“真的吗……”不过舍亭声音弱弱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不相信。\u3000\u3000“真的。——十分钟吧，十分钟内应该就会搞完过来了。”\u3000\u3000……十分钟过去了，大树还没回来。\u3000\u3000“…可能又有什么问题了吧…”苍夜缓缓地说。\u3000\u3000“……”舍亭失落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u3000\u3000“我…我再去看看吧。”苍夜说着，又离开了。\u3000\u3000他一定得好好看看大树这家伙在干嘛。\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