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采采芣苢（1 / 1）

(\u3000\u3000不停歇的行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北靖升定王赵端的封地都城——峋陵。\u3000\u3000按照计划好的，是应在峋陵行宫歇两天的。\u3000\u3000昨晚，予沣提醒傅暖：\u3000\u3000“殿下，这赵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生性多疑不说，手段也很阴狠，您定要谨慎啊。”\u3000\u3000傅暖也清楚这一遭躲不过，她没有太大的信心能同赵端正面交锋。\u3000\u3000况且，到了峋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u3000\u3000当年俞寒，就是在峋陵消失的。\u3000\u3000也就是说，他有很大机率，在峋陵这一带。\u3000\u3000峋陵靠东近寒山，而寒山常年背光，气候又干又冷。\u3000\u3000傅暖直接开始装病，先是只穿一层单衣，在马车里被冻了近半个时辰，又喝下了让人面色亏损的药。\u3000\u3000到行宫后，没来得及和赵端见个面，就被直接带去了寝殿将养。\u3000\u3000但是她想想，还是得和其他暗谍接头。\u3000\u3000于是便整理好衣束和头发，将刺呈令牌挂在了腰上。\u3000\u3000假意憔悴，去向赵端请安。\u3000\u3000赵端正在大殿里和安望楚等人闲聊，正想找理由派自己的人去看看傅暖。\u3000\u3000没成想，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u3000\u3000面色毫无生气，嘴唇也苍白得很。\u3000\u3000他正思考着如何试探一下她，她却先开口了：\u3000\u3000“你们这房间怎么如此之冷，还有，我饿了一天多了，以为到这儿能吃点好东西，结果就给我送点清汤寡水来。”\u3000\u3000请她入座后，又命人给她拿了几个手炉。\u3000\u3000不久，还上了菜，都是一些大鱼大肉，还特意用骨汤熬了粥。\u3000\u3000傅暖起身拜别，又命人把这些好吃的全送去寝殿，还让赵端找人给自己房里多加些炭火。\u3000\u3000她行事如此不拘小节，倒打了赵端个措手不及。\u3000\u3000安望楚：“别介意，我夫人她一向如此，待她向你赔个罪就是了。”\u3000\u3000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u3000\u3000赵端还是有疑心，偷偷派了个侍卫假借问还有什么需求的名义，去观察一下她。\u3000\u3000别的不说，傅暖确实是饿了。\u3000\u3000峋陵这地方实在是冷的很，她直接把桌子挪到床旁边，披着被子吃饭。\u3000\u3000过一会儿，一个侍卫进来了。\u3000\u3000他先是询问了自己有什么要求，傅暖觉得也没什么旁的了。\u3000\u3000可他却没有走，反而还继续上前：\u3000\u3000“那夫人，有什么要求可一定得和我们殿下说，免得咱怠慢了您。”\u3000\u3000这人走后，康桐生气道：“真是过分，升定王的人怎可这般无礼！”\u3000\u3000傅暖瞬间变了神色，拿出了一张小纸：\u3000\u3000“这是刚才那人偷偷留下的。”\u3000\u3000这才明白，那个侍卫，是自己人。\u3000\u3000傅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u3000\u3000“今夜子时五刻，行宫外，寒山隐士许修平求见。\u3000\u3000此行秘密，仅有阁主与您知晓。”\u3000\u3000许修平，这个名字，傅暖好想以前听过。\u3000\u3000他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天极修行者，真气之术被他掌握到了精髓。\u3000\u3000甚至，他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仙师。\u3000\u3000据说他走路无声，飘飘而过，一头白发恍若仙人。\u3000\u3000只是此人已失踪十几年了，为何要约见自己？\u3000\u3000不知不觉夜晚就来了，安望楚一直记挂着她，忍不住来看望她。\u3000\u3000他轻轻叩门：“夫人，可还在歇息？”\u3000\u3000开门的是康桐，她行了礼。\u3000\u3000“大人，郡主身体不适，还请大人别殿而栖。”\u3000\u3000安望楚探着脑袋：“我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好一点了没有，看完我就回去。”\u3000\u3000里面的声音传来：“放他进来吧。”\u3000\u3000傅暖卧在床上，炉子在床周点着，身上盖着被子。\u3000\u3000她一边看着鬼志小说，一边吃着赵端让人献上的点心。\u3000\u3000好不惬意。\u3000\u3000安望楚看她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只是人依旧蔫蔫的。\u3000\u3000他磨蹭了许久，才开口问她：\u3000\u3000“本座陪你要不要？你也叫康桐去休息休息，你若不愿与我同塌，我晚上睡地上也行。”\u3000\u3000傅暖连头都不抬：\u3000\u3000“不必了吧，男女有别，终归是不便。对了，林……泠泠去哪儿了？”\u3000\u3000安望楚心里还是挺不悦的，看她生病也就忍了。\u3000\u3000他没好气道：“泠泠？傅泠？哦，他啊，院子里头堆雪人呢。”\u3000\u3000傅暖放下书，眉头紧锁：\u3000\u3000“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如此贪玩，着凉了怎么办？赶紧叫他回房！”\u3000\u3000说着她便想寻康桐，安望楚拦下她：\u3000\u3000“男子汉大丈夫的，哪有那么容易着凉，本座给他披了裘衣，外头又不是不点油灯。他想玩，就让他玩会儿。”\u3000\u3000傅暖不是很信任他，随即道：“我跟你说，傅泠是我弟弟，是我拜过把子的弟弟。他不是下人，你们要是敢使唤他，或者让他受了委屈，我定饶不了你们！”\u3000\u3000安望楚把被子给她搭好：“本座知晓了，你放心好了。就算是你的下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告诉本座就是了。”\u3000\u3000走前，又给她把炉子里的火扇了扇，还给她端了一盘新鲜果子放在床边案几上。\u3000\u3000果然，傅泠就在院子里头堆着雪人。\u3000\u3000看见他，就想起自己那同样调皮的弟弟。\u3000\u3000他知道，傅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u3000\u3000哪怕是众人一笔带过的文颜如，在她心中都无法抹去。\u3000\u3000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温和。\u3000\u3000“这是你堆的？怎么堆得这么草率？”\u3000\u3000一个扭扭歪歪的雪人。\u3000\u3000傅泠回头是安望楚在身后，他向其求助：\u3000\u3000“大人，我不怎么会堆雪人，以前荼都下过雪的时候，我母妃……我母亲非常容易生病，就不带我玩，傅暖姊姊他们堆得也不好看。”\u3000\u3000安望楚问他：“你不是父母双亡吗？”\u3000\u3000傅泠机灵得很，马上圆过来：\u3000\u3000“对啊，我父亲早早就过世了，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后来也……”\u3000\u3000安望楚极其懊悔，觉得自己真该死，怎么戳一个孩子的伤心事。\u3000\u3000他牵过傅泠：“你以后别老大人大人的叫我，我是你姊姊的夫君，你就喊我姐夫。走，本座教你如何堆一个漂亮雪人。”\u3000\u3000傅泠欣喜若狂，连忙屁颠屁颠跟着他。\u3000\u3000虽说是皇子，可是却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皇子。\u3000\u3000就连自己的母亲，总是生病，也很少陪在他左右。\u3000\u3000大哥去东宫后，就没了交集，二哥后面也搬出了皇宫，他们也很少愿意陪自己。\u3000\u3000而释帝，更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少有。\u3000\u3000所以，他喜欢去官学，那里有傅暖他们，只有他们愿意带着自己玩耍。\u3000\u3000两人玩闹了许久，整个手都被懂得红通通的。\u3000\u3000还好，最后终于堆出了一个雪人。\u3000\u3000安望楚还找人去厨房拿了个胡萝卜过来，给这个雪人安上鼻子。\u3000\u3000时候不早了，傅泠也被冻了清鼻涕流。\u3000\u3000他将其揪回了偏殿：“我让人给你泡个澡，泡完马上给本座睡觉，不然以后就不带你玩了。”\u3000\u3000子时一刻，殿内一片漆黑。\u3000\u3000康桐帮傅暖穿好夜行衣，予沣过来交代：\u3000\u3000“郡主，我跟今日那人联络好了，你待会出去后，直接翻墙走，动作轻点，切勿打草惊蛇。”\u3000\u3000傅暖有点为难：“我不会轻功啊，怎么翻墙？”\u3000\u3000予沣震惊：“郡主，您都五等了，怎么连轻功都不会？”\u3000\u3000她坦言：“说实话，我飞升得莫名其妙，到现在，我就只会打架而已。别说轻功了，那些拳法脚法我都不会。我只能运气，你懂吗？”\u3000\u3000思考片刻后，予沣决定自己把她送出去。\u3000\u3000而康桐，躺在床上假扮，以免有人来查。\u3000\u3000两人鬼鬼祟祟来到墙边，予沣右手抱着她，一个飞跳起身，就带她出去了。\u3000\u3000还好他们的寝殿隔墙就是宫外，离后门前门都远，也没什么侍卫看守。\u3000\u3000予沣把路线图给了她后，便又进去帮康桐盯梢。\u3000\u3000傅暖借月光，看清了路线，摸索着来到了行宫外树林里的一个木屋里。\u3000\u3000里头乌漆麻黑，阴森森的。\u3000\u3000本来就害怕，谁知此事一个老沉的声音响起：“你来了。”\u3000\u3000傅暖被吓了一跳，才发现床榻上坐着一个人。\u3000\u3000“干嘛不点灯啊？多吓人！”\u3000\u3000许修平拿出火柴点了蜡烛，有些心疼地说：\u3000\u3000“油灯多贵啊？真麻烦，给你点根蜡烛不错了。”\u3000\u3000细看下，老人头发白完了，连着胡子一块白了。他颚骨高耸，鼻子倒是挺端正。\u3000\u3000一看就是个世外高人。\u3000\u3000傅暖问：“您，乃是寒山隐士许修平？”\u3000\u3000他耸起眉头：“不然呢，这里就老夫一人，难不成寻你的是鬼啊。”\u3000\u3000傅暖就近找了个木椅坐下，翘起二郎腿。\u3000\u3000“您怎么知道我会来北靖？还有，您寻我所为何事？以及，您同我世伯有何关系？“\u3000\u3000老人没有作声，反而端量起她来。\u3000\u3000突然，他消失了。\u3000\u3000就在傅暖惊讶之余，他出现在其身后。\u3000\u3000用手掌分别劈了她的后脑勺、两肩以及背脊。\u3000\u3000“骨骼一般，不适合练兵器。”\u3000\u3000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现身于前点了她的眉心。\u3000\u3000而后，回到原位在她的后背上点了风门穴和命门。\u3000\u3000“你的生父生母定不是寻常之人，所以你这种笨鸟才能短时间上五等，要去拜谢拜谢你爹娘。”\u3000\u3000傅暖心想，大将军傅慎能是一般人吗？\u3000\u3000但是说自己是个笨鸟，未免太过分了。\u3000\u3000查验完后，许修平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回了床榻上。\u3000\u3000不愧是仙师许修平，傅暖可算领教到了。\u3000\u3000老头学着她的模样，也翘起了二郎腿。\u3000\u3000他立掌于身前，缓缓道：\u3000\u3000“名非天造，必从其实。天极至境，气功修行。不在他身，只在己心。你现在的飞升，就是个虚壳子，华而不实。一朝看破天下事，一朝悟山悟水，都是经历过了长年累月的沉积。你现在是参悟不透的，真气之功，不同其他修行武术，那些尚有苦练飞升的可能性。但是气功，你恐怕是连努力的方向都寻不到。”\u3000\u3000傅暖一头雾水：“老伯，什么意思啊？也就是说，尽管我能练真气，那也无用吗？\u3000\u3000他闭眼摇头：“非也非也，老夫无法传授你多的东西，只能把话给你，你慢慢参透。现在的你，处于两极之间，一极可能你会浪费天分仅是个庸碌之辈，另一极你可能会一刹破天极至境，甚至还能成为宗师。这就看你，后面能不能参透了。”\u3000\u3000接着，他伸指对准傅暖，她身骨被一股真气拢聚。\u3000\u3000许修平念了起来：\u3000\u3000“致虚境，守静笃。万物并作，汝以观复。挫锐解纷，和光同尘。”\u3000\u3000话语刚落，傅暖被刚才的气压震得从椅子上摔落。\u3000\u3000许修平问她：“你记住了吗？”\u3000\u3000傅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问他怎么才知道自己飞升了。\u3000\u3000之前升五等的时候，头顶聚过了五道白色光束。\u3000\u3000“无品天水碧，至境鸭卵青，天极真珠褐。若是魂丹寻上，则会额头现出朱红彼岸花印。”\u3000\u3000傅暖点点头，听着就好震撼。\u3000\u3000若是得日她也能飞升，那便再好不过。\u3000\u3000许修平又道：“你底子太弱了，老夫方才为你过了些内力。剩下的路，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悟出其中至道。”\u3000\u3000傅暖拜谢，这老伯人还挺不错。\u3000\u3000她顺便打探：“老伯，您可知道？气宗俞寒，身在何处？”\u3000\u3000许修平眯眼：“怎么，就你？还想杀他？”\u3000\u3000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u3000\u3000许修平也没瞒她：“俞寒，是老夫的徒弟。五年前，被晋琲用计捕住，他如今所在何处，估计也就只有晋琲这小子知道了。”\u3000\u3000傅暖不可置信：“他？他不是安望楚的一个破跟班吗？怎么可能？”\u3000\u3000老人起身，又点了一盏蜡烛。\u3000\u3000他用力敲了敲傅暖脑袋。\u3000\u3000“晋琲，天下所有无品高手中排首位。北靖参知政事，职位仅次于安望楚，安望楚的国师就是个名号，他实际职责相当于你们南郇宰相。同时，晋琲身为灵府剑宗严玉阶的得意门徒，剑术出神入化，甚至流传他，七步杀一人。”\u3000\u3000傅暖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把晋琲当个下人使唤，真是恨不得拍死自己。\u3000\u3000“搞半天，我也算是丞相夫人，这在南郇，我好歹也算是一品诰命了。”\u3000\u3000他接道：“你在北靖，也是一品诰命。”\u3000\u3000可是，傅暖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u3000\u3000许修平指了指她的刺呈腰牌：“老夫，是上一任行役阁阁主，你们南郇皇帝，是我的徒弟。老夫不帮你，帮谁？”\u3000\u3000她摸着自己的腰牌，疑惑：\u3000\u3000“这腰牌，不是说每个刺呈都会换的吗？为什么你们行役阁的人都能认出来？”\u3000\u3000许修平摸摸胡子：“因为，你是近百年来的，第二位行役阁刺呈。上一个，还是太祖刚建国时的张珩临。近百年来，就两个刺呈。上一块令牌，还是玛瑙的。而你腰上这块玉，已经在行役阁留了整整快八十多年了。”\u3000\u3000傅暖这才明白这块令牌之后，是自己多么重要的使命。\u3000\u3000“那为何？俞寒是您的徒弟，皇上却让我杀了他。”\u3000\u3000他从容不迫，眼神却闪过一丝异样。\u3000\u3000“身为行役阁的人，皇上叫你做什么，你就需要做什么。老夫已经云游四海多年，若是他日你我因为俞寒刀锋相见，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老夫要是拦你，你就得杀。包括其他人也一样，不论何人阻拦，你都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心慈手软。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抵得过一切缥缈虚无。”\u3000\u3000这段话说完后，他所去无踪。\u3000\u3000傅暖也按原路，回到了寝殿。\u3000\u3000有了老伯内力支持，她竟然也会了轻功，这倒给了予沣一个惊喜。\u3000\u3000后半夜，傅暖再也睡不着。\u3000\u3000脑中满是许修平的每一句话，都活灵活现地重现耳边。\u3000\u3000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抵得过一切缥缈虚无。\u3000\u3000颐宁宫。\u3000\u3000清晨第一束光照过来，融化门梯上的积雪。\u3000\u3000绮昔为惠香戴着赤金点翠华冠，几个宫女也满脸笑意。\u3000\u3000“娘娘，三皇子死后纯妃一病不起，眼下皇后还请缨去太庙祈福三年。允贵妃胆小怕事，现在这宫里，都得看着咱颐宁宫。”\u3000\u3000惠香得意扬着嘴角，满面春风。\u3000\u3000“对了，小羡子，听说护送傅暖的杨唤眉回来后，禀报有人在云山关刺杀郡主。还带了个活口，查出来没有？”\u3000\u3000小羡子听言上前跪下：“回娘娘，刑部那边查了三日，说是那些死刑犯消失之日，所有狱守都被迷烟迷晕，什么都不知晓。”\u3000\u3000惠香不禁冷笑一声：“那不得是天牢失职，刑部欺君啊。那么多囚犯没了，竟然也不上报。”\u3000\u3000“娘娘，这刑部司郎中已经被革职了，他说什么，反正都是死刑犯，自己个儿就没那么在意，没想到酿成了大祸。”\u3000\u3000“晴遂，去取些金瓜子儿出来。小羡子，拿着这些瓜子儿去打点打点天牢那些嘴硬的狱守。顺便再拿些面额大些的银票，买些好菜好肉，以及五十两白银。查查那个活口可有什么家人亲眷，给他们改善改善日子。左右都是死刑犯，不管天牢还是行役阁，行刑前都允许再探回监的，抓紧去办。”\u3000\u3000“是，主子。”\u3000\u3000绮昔为她捏着后勃颈，神色却好不得志：\u3000\u3000“娘娘，这一回，我们可以彻底搬倒楚芳宫那一拨人了。”\u3000\u3000惠香却不这么想：“彻底搬倒不至于，只要林轩泽是太子一天，就有他们翻身的时候。本宫只是想给她们一个警告罢了，本宫眼下无子，所有寄托都在子笙一人身上。但求傅暖有回郇之日，到那时，才是把他们全然击溃的最好时机。”\u3000\u3000绮昔有些不懂，这傅暖都走了，怎么还会回来。\u3000\u3000但是她明白，有些时候，该闭嘴就闭嘴。\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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