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公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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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3000\u3000可能有人回过弯来了,如此重要的战舰,那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这五千不成器的巡河水军才装备的,这样看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这五千巡河兵的主将,左铭当面这位淮南渠总管、巡河都尉,何芳,人家自己的本事。\u3000\u3000嗯,事实也的确如此。\u3000\u3000通过这位何总管与他副将的前言,咱们能知道,他家严父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东楚国外戚,辅佐孙氏天子治国理政长达十年之久,牢牢掌控朝堂局势,以勋劳之功,得封万户钱唐侯的何大将军,何重。\u3000\u3000而说到了何大将军,咱们就又不得不说起他的大人,也就是北齐雒阳学宫的大祭酒,何问。\u3000\u3000何氏家族在前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四世三公”、“天下仲姓”之类举世闻名的大家族。他们族中人丁不旺、积累甚少,每代最多也就能供养得起三五个子弟读书,且上限还达不到做朝官、立阀阅的级别,只能在地方郡县打转,撑死做个小县令、县尉、县丞、主簿这种品秩的地方官。是整个大汉十三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那种小家族。\u3000\u3000前汉天平十四年,何氏子弟何问,靠着上官赏识、为政勤勉、清廉任事、敢于作为,加上多年积累的一点小名气,在快要三十岁的年纪,便一举超越了族中先人,坐到了济北令的位置。\u3000\u3000济北县是济北郡的郡治,咱们听这地名就能知道,这地方是在济水以北、靠近河水的重要区域。且,由于河、济二水一同流经此地,这里的土壤也还算肥沃,农业也还算发达,是个户口逾万的大县、富县。换言之,在此地做县令,前途那是相当明亮,若是真能做出些政绩来,那何问平步青云、入朝为官也是指日可待的。\u3000\u3000可惜,天不遂人愿。\u3000\u3000天平十五年末,大河决口、泛滥难治,好死不死的,就是从济北这里开的第一道口子。\u3000\u3000河水决口这么大的天灾,当然不是以一县、一郡之力就能治好的,奏疏十万火急抵达中央,朝廷迅速调动诸多物资,准备救灾抗洪。而作为济北令,有着监河、管理之责的何问,其政治前途自然也被这洪水冲了个彻底干净。\u3000\u3000之后,汉末帝听信了大臣的建议,下诏改元:《书》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人既有所问,天自有所答。今朕薄德,未有大恩施加于海内,而行大过措之于生民,使九州黎庶有倒悬之急,招泰一上帝发雷霆之怒,以决河水为惩、泛淫滥做警,乃示之于朕。朕虽不敏,当素衣斋戒告罪于太庙,求治水良才获之于朝野,以表振作之诚意。自冬日起,改元为河清元年。颁诏万国,悉使知之。\u3000\u3000河清元年之后,九州局势江河日下,大汉朝廷在地方的统治开始土崩到瓦解,河清五年,绿林军攻破洛阳八关,汉末帝自挂北邙枯槐,宣告刘氏天命终结,九州大地再次上演群雄逐鹿的戏码。而自去职后沉寂了五年时间的何问,又在此国家沦丧之时站了出来。\u3000\u3000河水席卷半个中原,导致灾民满地、饿殍遍野,眼见如此情形,读过圣贤文章、做过朝廷命官的何问,当然是于心不忍的。于是,他便干脆利落的与自己几个叔伯兄弟分了家,又拿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家产,全部换成了粮食,无偿分发给了流民。\u3000\u3000而后,听闻绿林军肆虐神都、汉天子悲壮殉国的噩耗,他又不顾家人的劝阻,穿越各地军匪的封锁,只身来到了北邙山,将汉末帝的尸身下葬,并守陵三年。\u3000\u3000三年之中,眼见盗匪蜂起、群狼竞逐、神州残败、国都荒凉,以洛阳城之大,竟然连一张安稳的书案都放置不下,太学院里一个学子都不见了踪影,学术传承如丝如线,有覆灭之危!他便募集众资,在洛阳开设学堂、传播儒术,逐步建立起了今日被称为儒门圣地的雒阳学宫,极大程度的保留了神州之文脉、文华。\u3000\u3000三十年里,不管外界如何,何问一直在雒阳学宫潜心研经著书,邀请各家传人交流往来,最终也是修行圆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学术大师。咱们前边说到的东楚国外戚、大将军何重,就是何问的幼子,何重的长姐,便是东楚国当今的皇后了。\u3000\u3000好,下面说回正题。\u3000\u3000安坐于斑竹席上,看着摆到檀木香案上的一道道美食,饶是以前见惯了、享受惯了山珍海味的左铭,也不由得感慨这位何总管的奢靡无度。\u3000\u3000盘子里有十八只半尺长的清河虾围成一圆;方碟中,则是摆着一条尺二长、周身盖葱姜丝的醋酸鱼;主菜躺在案中间的青瓷盆里,是一整只纯正金陵口的盐水小板鸭:另一边,则是与河虾对应的一十八枚红鸠鸟蛋盘成一圈;最后,是不多不少的一斤切片酱牛肉。看这五道菜里,竟然只有醋酸鱼上那寥寥几根葱姜丝能算是青菜?\u3000\u3000看热闹的可能认为这五道菜不算什么,这里面又没有三牲,又没有海味,算不得什么“海天盛筵”。可是咱们要知道,在这天下三分的乱世,哪怕是楚国皇都金陵城里,那粮价都涨到百十钱一石了,普通民众一日二餐,都还吃不上、吃不饱呢!树皮、草根都能拿来果腹,就更别说沾点荤腥、见点肉食,甚至是吃牛肉了!所以,左铭所想的奢靡,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可言的。\u3000\u3000主位上,何芳依旧在说着不清不楚的言语:“在下刚才虽言船上吃食完备,可我之心意也是为了留住真空大师,眼下这区区小菜,也没有美酒做陪,实在是过于拿不出手。还请真空大师勿要怪罪才好。”\u3000\u3000看主人家言辞恳切的样子,左铭当然也不好说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落他面子的话语,遂只是起身向他拱手示意,答曰:“何总管盛情相邀、诚心相待,在下又岂敢说甚么责怪之言呢?”\u3000\u3000一伸手,招呼左铭重新坐下,\u3000\u3000何芳说道:“不责怪就好...真空大师不要客气,请入座...周县尉,咱们都是军伍之人,今日这场宴席,又是你与真空大师的庆功之宴,我也请你不要拘束,吃个痛快才是。”\u3000\u3000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盘膝坐于副宾席位的周县尉,完全没有恼怒、不忿的情绪,听何芳这话,他回答道:“谨遵都尉命!”周县尉当然知道这场宴席的主角不是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开始专心对付案上的佳肴了。\u3000\u3000满意点点头,何芳笑道:“善!”\u3000\u3000半个时辰之后,眼见左铭吃个差不多了,何芳笑问:“真空大师可吃好了?”\u3000\u3000用案上净布擦擦嘴,左铭抬头答曰:“吃好了,在下谢过何总管款待。”\u3000\u3000何芳说:“真空大师不用与我这么客气...说起来,若不是因我早年顽劣、不成器用,说不定,我早在大师之前便拜在圆藏大法师座下修行了。”\u3000\u3000察觉到何芳拉关系、攀交情的意图,左铭便也笑问:“哦?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法?”\u3000\u3000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何芳叹息道:“嗯...只是我当时年少无知、懵懵懂懂,得了这般大的缘法,却并不曾珍视、爱惜,遂白白错过了这天赐良缘,实在是可惜可叹!”\u3000\u3000左铭说:“原来如此...话说回来,能在年少懵懂之时,便得到拜师武圣的机会,想必,何总管的家世背景,应该也是相当不凡吧?”\u3000\u3000“唉!”叹息一声,何芳说道:“也不瞒大师,在下姑母,正是当今陛下的皇后。”\u3000\u3000与何芳初见自己出手时的内心一样,左铭听他此言,同样也是心中一惊,便向他问道:“哦?何总管的姑母既然是皇后,那您的父亲,应当就是我楚国当朝辅政的何大将军?您的祖上,则应该是北面雒阳学宫的大祭酒、学贯古今、誉满天下的何祭酒?”\u3000\u3000“唉!”何芳发出第三次叹息:“不肖子无颜语家父家祖...正是。”\u3000\u3000闻言,左铭赶紧起身一礼,并说道:“不想竟是何大将军虎子当面...何总管请恕小僧无礼之过。”\u3000\u3000此时的何芳自己还有求于人呢,又哪里敢责备左铭?于是他赶紧起身还了左铭一礼:“大师言重了。”\u3000\u3000重新落于席上,左铭对何芳说:“何大将军辅佐陛下十年治国之久,我素来是衷心敬佩于他的;再者,既然何总管与家师还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缘法,那我二人之间也就不必如此生分了...何总管称我法号真空,或者师弟便可。”\u3000\u3000一听他这话,正准备顺杆往上爬的何芳更是惊喜不已,遂说道:“那...就恕在下无礼了。”\u3000\u3000他那边惊喜,却不知道左铭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于是他便听左铭说道:“请便...既然何师兄之家世如此显赫,又以弱冠之龄便坐到了一水总管、一军都尉的位置,那为何,我刚才听师兄言语,竟多有叹息之意呢?”\u3000\u3000何芳内心暗喜,都不用我自己说,你就自己把话带到了这里,看来这把我稳了。当然,这话也不可能是明说的。于是数息之后,他才开口谦让道:“今日之宴,本是为了师弟你与周县尉庆功而摆的,我实在是不欲说些不开心的话语,打乱咱们欢快的气氛。”\u3000\u3000不成想,何芳说出这话后,左铭当即便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貌,并说道:“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且不说你与师父往昔的缘法,就说咱们今日这一见如故、意气相投,难道我这个做师弟的,还能因为几句不开心的话,就不买师兄的面子、气极而走吗?若是如此,那我才真是无心无肺的畜生、白瞎了师父的教养大恩呢!今日,师兄有什么烦心事,尽管与我说来!”\u3000\u3000闻言,何芳是大喜过望:“好!好!师弟能说出这话,不枉我今日对你这一番盛情相邀、诚心相待!你是真明白这个‘义’字是怎么写的!”\u3000\u3000重重一摆手,左铭豪迈的说道:“师兄闲话少说,还是速速与我将内情讲来吧!”\r\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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