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尬唱金曲，都说了歌不卖（1 / 1）

(\u3000\u3000郦乐成在台上弹唱得认真，自是不知台下众多结伴的年轻女性在切切私语什么。\u3000\u3000但他还是有点小伤心的，他上一世下海前女fans比男fans多，下海后吸了很多男fans，最后两者势均力敌，男女比例结构非常健康——尽管他也没几个fans。\u3000\u3000现场的男士们对他敌意好大啊，他觉得自己回来后，没有那么男女通吃了。\u3000\u3000路窄了路窄了。\u3000\u3000“弹得可以，但唱得很一般嘛。”很多携女伴来约会的男士看边上的异性魂都被勾走，都不乐意了，但又不能失了分度，就琢磨点歌，好让女仔醒醒，台上的长发仔不过是一个讨赏钱的服务人员罢了，和那些端盘子的没多少差异。\u3000\u3000这就导致了一曲过后，侍应生递来的好许多点歌纸条。\u3000\u3000果然不出所料，什么都来了。\u3000\u3000有《零时十分》《爱情陷阱》这类近两年的流行情歌。\u3000\u3000也有一些奇怪的东西。\u3000\u3000比如说《捉泥鳅》《蜗牛与黄鹂鸟》之类的。\u3000\u3000和他这种band仔根本不适配的呀！\u3000\u3000这两首歌，还是同一位机智的男士点的。\u3000\u3000客官，你可真够孽障的！\u3000\u3000“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u3000\u3000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u3000\u3000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u3000\u3000现在上来干什么……”\u3000\u3000那位男士看到郦乐成从神色流转，唱到笑容逐渐消失，勉强坚持住了表情管理，开心得直鼓掌，又给了十倍小费。\u3000\u3000所谓，钱难赚，屎……真香！\u3000\u3000这些歌虽然对郦乐成来说已经很遥远，但他毕竟也是走过这个时代的顶级乐手，客人的歌单都相对脍炙人口，都是金曲，倒是应付得非常出色。\u3000\u3000有客人点阿梅的歌时，他会感觉有些微妙，不过由于熟悉度高，他倒是表现得很不错。\u3000\u3000可是，随着时间的后移，饶是这具年轻的身体，到底也很久不怎么唱歌，又刚出院，用的气力太多，有些疲累。\u3000\u3000一旦疲累，其他负面的感观就会放大，比如那种莫名的别扭感就越发明显，最终在一位观众点唱《渔歌晚唱》时到达了顶峰。\u3000\u3000这种通常一本正经，要带点美声和粤剧唱法的传统粤语歌，未来老爷爷都不听，他倒是记得歌词，费尽全力去唱，晕头转向，都快裂开了。\u3000\u3000一曲下来，他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u3000\u3000可是不知为何，今夜点歌的人也太多了，连带其他小费也高涨，经理不愿那么热的气氛消退，虽然眼看今夜重头的表演歌星已经到后台准备了，还是一咬牙，让郦乐成再多唱半小时，唱到9点，无缝衔接那个歌星。\u3000\u3000还好下面点的歌，虽然有些难度，但没那么奇奇怪怪了。\u3000\u3000可郦乐成毕竟不是真正的歌手，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帅帅酷酷的，但人已经彻底不好了。\u3000\u3000他没什么高时长的唱歌经验，唱到缺氧，头都开始昏了，非常非常累。\u3000\u3000眼前都开始出现五彩斑斓的黑，黑暗中有粒粒跳动的星光——俗称眼冒金星。\u3000\u3000好虚哦。\u3000\u3000用肺过度。\u3000\u3000明日就去中药铺就买点黄芪，炖起来补补气。\u3000\u3000“经理说最后一首了，Lok哥你坚持一下。”侍应生在侧台阴影处悄声跟他到，递给他一张纸条。\u3000\u3000郦乐成自弹自唱，手上都是汗，接过纸条，尽然湿糊掉了本就潦草的字迹，他眼镜没戴，匆匆辨认是《漫々人生路》，当即转身返台。\u3000\u3000好头不如好尾，本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心思，郦乐成饶是有些精神不济，也只顾着深吸一口气，如回光返照般，强行抖擞起来！\u3000\u3000扯开嗓子，舞动起手指，用自己全力，竭尽所能表得最好！\u3000\u3000“漫漫人生路\u3000\u3000谁说生命只有辛苦\u3000\u3000……\u3000\u3000喝一杯酒对月当歌\u3000\u3000生命的流转你我都无法停留\u3000\u3000……\u3000\u3000回头看看来时路\u3000\u3000对与错我都满足\u3000\u3000就算起起落落\u3000\u3000只要不枉此生……”\u3000\u3000台下齐齐呆愣愣地看着他。\u3000\u3000郦乐成愕然，论唱功和情感的发挥，他自认这首是今晚最佳，而且这首歌偏口水，也不需要技巧，他回光返照用了吃奶的气力，为何一点掌声都没有？\u3000\u3000“啪啪啪！”一对中年客人激动鼓掌，那位戴劳力士金表的大哥掏了一叠港纸递给侍应生，他身边那位风韵成熟的女客觉得还不够，用红艳艳的指尖从乔奈儿的钱包里又掏出了一叠港纸，交给侍应生时还和他耳语了好久。\u3000\u3000接着现场掌声和口哨声雷动。郦乐成懵头懵脑，又有点受宠若惊，何时他在台上有过那么风光的时候，专门冲他一人而来的那种！\u3000\u3000侍应生回到台前：“Lok哥，他们说你这首歌没听过，太好听了。”\u3000\u3000没听过？\u3000\u3000这不是他们自己点的吗？\u3000\u3000郦乐成恍恍惚惚下台后，整理着一篮子钞票和带唇印及香水味的各色电话号码卡片，无比纳闷。\u3000\u3000酒吧唱歌，他这种发挥算是不错啦。\u3000\u3000他所谓的嗓音平平无奇，其实也只是在这个巨星漫天的时代显得太普通罢了。\u3000\u3000而这时的歌星，不是邓丽珺那种顶级巨星，也都是会去唱餐厅歌厅的。\u3000\u3000唱餐厅唱酒吧怎么了？按他从内地朋友那边学来的话：赚钱，不磕碜！\u3000\u3000等等……邓丽珺？！\u3000\u3000该不会吧。\u3000\u3000郦乐成尴尬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可能看错了。\u3000\u3000那个字不是“々”，是“步”。\u3000\u3000所以，不是《漫漫人生路》，是《漫步人生路》，人家点的是邓丽珺的《漫步人生路》！\u3000\u3000擦，那个客官，写的是什么破草书！\u3000\u3000虽对他来说都是三四十年前的老歌，但前者是三十年前，后者是四十多年前，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u3000\u3000这时，老板也过来问他，点歌的客人问，这是什么歌……\u3000\u3000郦乐成不回答，打哈拉糊弄过去，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手机和网络，又没人录下来，餐厅里的人听过也就过了，他们又不是搞音乐的，还能对已经发行的所有歌都熟悉不成？\u3000\u3000他唱得那么芭辣，这些人明天一早就会忘记他们昨夜听了什么的啦。\u3000\u3000点点钱，今晚一共揾港纸三千多块。\u3000\u3000破纪录了，他们乐队之前在夜场做独立演出时，最高记录也就两千四，还得五人平分。\u3000\u3000郦乐成不禁审视自己：我年轻时怎么想的？\u3000\u3000虽然当不了线上歌星，但他做个人演出，这不是挺赚的？\u3000\u3000尤其是那些疯狂女仔……出手也格外大方。\u3000\u3000算了。\u3000\u3000郦乐成把那些号码整理出来，贴心地撕了个粉碎，丢勒色桶里。他不是随便的人，不想理会这些桃花，但保护女仔的个人隐私的公德心还是有的。\u3000\u3000“唉……为什么要回来。我几十年后做音乐总监，价格也是行内最高的，辛苦也有辛苦道理。才三千块，也就够给家里做家用了。”郦乐成丧气把钱塞进琴箱，正打算回去，却被一个男人拉住。\u3000\u3000他回头，有些意外，险些下意识叫了对方绰号。\u3000\u3000那人是吕昉。\u3000\u3000吕昉是83年第二届TVK新人歌唱大赛的冠军，所签公司自然是TVK旗下的华星唱片，正受热捧。\u3000\u3000吕昉未来和他关系不错。\u3000\u3000但现在他们并不认识。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吕昉比赛时，他在舞台后边背景里当乐手，彩排时也会因工作需要交流几句。\u3000\u3000吕昉立刻就要上台了，经理拦住郦乐成，将陪同吕昉的男子跟郦乐成介绍了一下，是吕昉的经纪人，他讲吕昉很喜欢这首歌，希望能买下。\u3000\u3000郦乐成头大如斗，只得收了名片，表示暂时没这个打算。\u3000\u3000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经理又返回了，声音从他背后传来：“Lok哥，有人找。”\u3000\u3000“都说不卖啊。”郦乐成不耐烦地反身。\u3000\u3000然后将视线往下移。\u3000\u3000不知今晚为何，尽碰上些矮人。\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