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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间幻想过无数次的久别重逢在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余温婉喜悦中又含有一丝慌乱。

要说凑巧路过这里无意撞见有人聚众欺负一个女孩子,而我看不下去出手相助,谁成想居然是老同学。这样的解释听上去十分完美,但细想就未免些许牵强。毕竟那天一通无法接听的电话和惊慌失措的身影,都极有可能代表着她们认出了对方。再加上李瑶刚走没几天,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很难不让夏灵联想到什么。

思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说辞了,余温婉偷瞄身旁的人,她坐姿端庄,双手放于膝盖,沉默不语。

这会儿没人说话,车内静谧无声,好心帮忙开车送她们去诊所的公司保安大叔无所察觉后座萦绕的怪异气氛。

余温婉攥着厚厚一沓纸巾捂住伤口,眼睛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她哪有欣赏的心思,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罢了。

不管她作何反应,总有一方要先主动,难不成见面了连句话也不能说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于是余温婉缓慢转头,随即一愣,她对上蓄满泪水的双眸,上翘的湿润睫毛微颤,很轻,犹如羽毛。

刚才脑海里过了几遍的台词卡在了喉咙里,她就那么呆滞地盯着夏灵看,大拇指微微弯曲,为她擦眼泪的想法快冲出了脑子。

“对不起。”夏灵声音沙哑,说完躲避似的偏头,肆无忌惮地流泪。

从侧面看,她在吸鼻子,明显是哭了。余温婉心里头五味杂陈的,把那点喜悦全给冲没了,眼里全是夏灵的微微起伏的肩膀。

她很想抱抱她,像十几岁的时候那样哄她,可笑的是现在连安慰的话都紧张的不知怎么开口。

余温婉好像又回到了高二学校停电的那天晚上,周围漆黑一片,同学的欢呼声不断,她压住剧烈的心跳,在黑暗中偷来一个带有橘子味,蜻蜓点水的吻。

这么多年了,悸动的潮涌再次猛烈朝她袭来,死灰复燃。

她平复好心情,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没事的,小伤而已,我路过嘛,顺便帮忙,就是没想到是你。”

她尽量用最平常,不带任何起伏的语气来安慰夏灵,好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比较自然。

静默了半秒,夏灵忽然放声大哭,右手握成拳抵于额心,上半身颤抖不止,情绪极度崩溃。

余温婉惊慌失措,不顾流血的右手,忍痛拍她的肩膀,几度哽咽:“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她猜测夏灵可能是被人欺负,精神上还残留着害怕和委屈。

余温婉想到那几个男人丑恶的嘴脸,捏紧了拳头,义愤填膺地说:“我要报警!”

“千万别报警。”保安大叔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说:“刚才我说报警那是吓唬他们的,你要真报警了,警察顶多把人抓进去关几天,等出来了还是一个狗德行,那帮不务正业的小子脾气臭的很,跟人发生口角,打架进了好几回局子,要不是厂子里缺人的很,怕赶不上进度,早把他们开了。”

大叔接着说:我说别报警主要是怕他们出来后报复小夏。”

余温婉的右手还搭在夏灵肩上,手掌来回轻轻拍打,包住胳膊肘的纸巾被血渗透,掉在脚边。她冷冷地说:“那就辞职。”

保安“唉”了一声,说:“破地方留不住人啊,是要好好整治整治。”

余温婉脸色如冰,不再说话,她看着自己贴在夏灵背上的掌心,眸底的笑意柔软。

出了工业区穿过两条街便到了一家诊所,夏灵一声不吭的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垂眸等余温婉。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余温婉长身玉立在车身旁,视线装作不经意地向下,唇角微扬。

即使夏灵不说话,态度冷淡,这样也足够了。就当今天是场“意外”的重逢,能光明正大地和她面对面,已经成功踏出第一步,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所谓来日方长。

余温婉走进诊所,嘴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夏灵看不见,保安大叔瞧的一清二楚,不免犯嘀咕,哪有人受了伤还高兴的。

诊所里的输液区有几位挂吊水的老人家,他们看见两女一男前后进来,尤其长腿姑娘的胳膊上全是血,不由得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好几眼。

女医生为余温婉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开药时嘱咐道:“这几天不要碰水,别吃海鲜辛辣食物,右手不要用力过度。”

“好的,知道了。”

余温婉起身时候嘶了一声,左手顺势摸了摸腰部。

“腰上有伤?”医生拉上帘子,说:“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余温婉撩起上衣,腰部一大块淤青赫然醒目,医生检查一番,问题不大。给她开了云南白药,叮嘱每天多喷几次,多揉几次,十天半月能好。

保安看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和俩小姑娘告别,临走前还特意和高冷不好说话的余温婉小声说了句:“建议别报警,你要为小夏的安全考虑,我回去会跟领导反映的,看他怎么说吧。”

余温婉点头,同他道谢。之后出了诊所,夏灵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言不发。

从见面到现在,除了说过对不起三个字,夏灵全程闭口不言,俨然不想和她说话。

余温婉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她站在车前摁亮手机准备叫个代驾,心里面是一万个舍不得就这么走了。输入密码的动作都慢了半拍,故意连错好几次,她忽然眼睛一亮,歪头问道:“你能陪我吃个晚饭吗?”

夏灵抬头看她,眼睛红红的,泛着水光,像刚哭过没缓过劲来的小孩。

余温婉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强装淡定:“没别的意思,我右手受伤了,行动不方便,这一时半会的,朋友也赶不过来,所以能—”

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完,夏灵抢先一步说:“你为我受的伤,帮你是应该的,晚饭我来请吧,你想吃什么?”

余温婉说:“吃面吧。”

“这么简单?”夏灵的目光停留在缠着绷带的光滑手臂上,深感内疚,眼睛眨了眨,把即将溢出的泪逼了回去。

“医生说要忌口,好多东西不能吃,要不这样吧,等我好了,你再请我吃顿好的吧。”余温婉胆子大了点,毫不避讳地与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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