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石碑】（1 / 1）

(\u3000\u3000朱重八回头，看向建筑密布的巨鹿书院，不禁有些感慨。\u3000\u3000两百年来，儒家最高境界，只有三品。\u3000\u3000已是渐渐没落了。\u3000\u3000话说回来，自己所选择的修行道路，怎么看起来都是一些没落的修行体系……\u3000\u3000如此选择，是好，还是不好。\u3000\u3000或者是，自己从一开始，便意味着平平无奇。\u3000\u3000他忽然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说些壮胆鼓励自己的话。\u3000\u3000比如，我要这天遮不住我的眼……\u3000\u3000朱重八考虑着自己未来的道路。\u3000\u3000在书院一口气写下诗十首，他便已经成功踏入了儒道八品之境。\u3000\u3000一日破两境。\u3000\u3000也不知许二郎知道了，会不会气死。\u3000\u3000不过，读书人的事儿，应该不叫死，那叫升天，圆寂。\u3000\u3000如今天下，儒道愈发衰弱，也不是是何缘故。\u3000\u3000莫非是因为，三品之后，儒家体系必须入场为官？\u3000\u3000还是说，涉及到儒家气运之类的东西？\u3000\u3000念及此处，朱重八忽然想到了许七安身上的大气运。\u3000\u3000自己若想修有所成，便需要找到其中症结所在。\u3000\u3000“这块碑……”\u3000\u3000瀑布边，朱重八看向旁边的石碑。\u3000\u3000青鸟上前解释道：“公子，这是儒家正统之争的后续，或者说，是一部分。”\u3000\u3000朱重八点点头，此事他自然知晓。\u3000\u3000当年那位程亚圣，确实算得上是惊才绝艳。\u3000\u3000他建立国子监后，想要超越云鹿书院。\u3000\u3000于是，打算建立一套自己的教育体系。\u3000\u3000潜心研究圣人经典，重新为之集注，并融入自己的思想。\u3000\u3000历时十三年，终于创建了一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教育体系。\u3000\u3000这套体系简单来说，便是“存天理，灭人欲”。\u3000\u3000程亚圣认为，世间万物，皆依循着某个规律。\u3000\u3000这个规律，叫“理”。\u3000\u3000这位亚圣认为，理是世间最本质的东西，也是最正确的。\u3000\u3000存天理，灭人欲，由此而来。\u3000\u3000因此，存天理灭人欲便成为了国子监思想流派的大纲。\u3000\u3000只是，在朱重八看来，这却是一种思想禁锢。\u3000\u3000而眼前这块碑，也是由此而来。\u3000\u3000云鹿书院和国子监之争，是学术之争，是理念之争。\u3000\u3000但这块碑，屹立在亚圣学宫，两百年有余，却始终不倒。\u3000\u3000它一日不倒，云鹿书院就一日胜不过国子监。\u3000\u3000院长枯坐学院十几年，皓首穷经，试图反驳碑文上记载的东西，试图创立一套更成熟，更正确的理念，但最终都失败了。\u3000\u3000始终不愿出山，除了时机不对，在等待机缘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还差了一个契机。\u3000\u3000或者说，差一个人。\u3000\u3000一个能击碎石碑的人。\u3000\u3000这些年来，不止院长，其实书院历代大儒、先生，都在和这块碑文较劲。\u3000\u3000可是，迄今为止，没人能成功。\u3000\u3000仔细想想，也能理解。\u3000\u3000亚圣的思想，岂是等闲之人可以驳斥的。\u3000\u3000在石碑旁，还有一块空白的碑。\u3000\u3000熟知原着，朱重八自然知道，这块空白碑，是院长立所立。\u3000\u3000但十几年来，他从未落笔。\u3000\u3000倒是有不少学院学子，大儒，曾不止一次尝试在石碑上题字，与程亚圣的碑文抗衡。\u3000\u3000只是，第二天皆会被擦去。\u3000\u3000却不是人擦的。\u3000\u3000而是，被亚圣的碑文之力所泯灭。\u3000\u3000不过，桌上的笔和砚台，倒是保留了下来。\u3000\u3000院长一直抱着一丝期待。\u3000\u3000每当学子突发奇想，自我感觉优秀时，便会来这里题字。\u3000\u3000可惜，院长一直期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u3000\u3000这一等，就是几十年……\u3000\u3000许二郎也曾来此题过两次，却都失败了。\u3000\u3000此时，不知怎么，许新年再次来到了此地，意外的发现，朱重八也在这里，不由愣了一下。\u3000\u3000怎么有争端的地方，都会有大哥的银子？\u3000\u3000他不会是灾星下凡吧？\u3000\u3000朱重八却想说，无论是党争，还是国子监与巨鹿书院的争端，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只要有争端，他就能从中寻找到机遇。\u3000\u3000比如说，眼前这块碑。\u3000\u3000“二郎来了，又是来题字的？”\u3000\u3000想起自己曾经年少时的轻狂，而且不止一次，如今却不知怎么，竟被这位大哥得知了去。\u3000\u3000不由再次社会性死亡。\u3000\u3000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u3000\u3000“大哥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也是来替字的？”\u3000\u3000朱重八只是笑笑，道：“怎么，不可以吗？”\u3000\u3000“并非不可，只是，帝国上下，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却无一人了击败亚圣碑文，时日久了，也就再没人来了。”\u3000\u3000那空白石碑之上，已经有了些许灰尘。\u3000\u3000确实是很久没人来了。\u3000\u3000“大哥，你如今尚未踏入儒道修行，即便提笔，也是无法在石碑之上留下字迹的。\u3000\u3000不如，由我代笔吧？”\u3000\u3000青鸟忽然开口道：“我家公子今日与巨鹿书院题诗十首，已然破境，进入儒道八品境界。”\u3000\u3000许二郎：“……青鸟，圣人有言，君子不说谎。”\u3000\u3000青鸟却只是傲娇瞥了他一眼，不屑继续解释。\u3000\u3000见她如此神态，许二郎神色终于有些僵硬。\u3000\u3000因为，他信了。\u3000\u3000顿时感觉老天好不公平。\u3000\u3000一日破两境。\u3000\u3000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而且还中了举人，也没能突破。\u3000\u3000天不生我许新年，终于受到打击了。\u3000\u3000他转身便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来，道：\u3000\u3000“存天理，灭人欲，是亚圣费时十三年，才总结出来的真理，即便你已经踏入儒道修行，也是无法反驳，击溃它的。”\u3000\u3000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u3000\u3000朱重八面对碑文，沉默了片刻，沉声道：\u3000\u3000“辞旧，大哥问你，君王重，还是天下苍生重？”\u3000\u3000许新年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天下苍生。”\u3000\u3000朱重八再问：“那你读书，是为什么？”\u3000\u3000许新年下意识道：“忠君报国……”\u3000\u3000说完，他自己愣住了。\u3000\u3000朱重八毫不在意，继续问：“名垂青史，真的是读书人的毕生追求吗？”\u3000\u3000许新年没有回答，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u3000\u3000云鹿书院两位大儒，为了蹭诗的所作所为，也说明了一切。\u3000\u3000朱重八幽幽叹息。\u3000\u3000“青鸟，替我研磨。”\u3000\u3000“是，公子。”\u3000\u3000俄顷，朱重八持笔站在碑前。\u3000\u3000许新年再次问道：“大哥想写什么？”\u3000\u3000朱重八未曾说话，只是奋笔疾书。\u3000\u3000片刻后，收笔而立，凝视着石碑。\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