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凶悍的国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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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3000\u3000“崔大人是我至交好友,我命令你们尽快查明他被害的真相!“\u3000\u3000纳兰才刚走进总管府议事大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咆哮声。\u3000\u3000还没哪个官员有这么大的架子,前来“命令”大理寺“查明”某一件事的所谓的“真相”。纳兰听见那人的咆哮声,顿时心里起了一阵无名火。\u3000\u3000木傀儡、白无常、定无双、高行周、裴行密等人和大理寺缇骑总管府一干捕头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定无双看见走近的纳兰,急忙憋着嘴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u3000\u3000纳兰点了点头,还是跨进了门槛。\u3000\u3000“哼!你就是那个什么纳兰了?”一张臭烘烘的嘴和油光锃锃的一张大麻脸倏地凑到了纳兰跟前。来人五短身材,形容剽悍,身披连环锁子甲,腰下挂着一口宝剑。纳兰皱了皱眉:“请问尊驾是哪位?”\u3000\u3000那人又开始咆哮起来:“瞎了你晚爷的狗眼,连本公你也不认得?”纳兰不卑不亢地说:“正要请教。”那人气得脸色紫黑:“好哇!大理寺好大的派头!你仗了谁的势头,胆敢对本公不尊?”他说着上前来一把扭住纳兰的领口:“你竟敢藐视功臣,老子今天就替皇上他老人家清君之侧!”他一边抓着纳兰的领口,一边去抽宝剑,忽然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啪嗒一声,重重摔倒地上,直摔了个发昏章第二十一。\u3000\u3000“你敢无端毁打朝廷公侯!”那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厉声咆哮:“大理寺没了家法,我就替佛老鬼执行国法!”\u3000\u3000李叔度和两位大理寺正卿、少卿慌忙奔了出来,李叔度一面大声斥责纳兰,两位大理寺卿则慌慌张张地跑到那人身边,一左一右地将他搀着。那人更加作势,反手一掌,“妈呀”,大理寺少卿手捂着嘴巴几个踉跄跌出一丈多远,张嘴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u3000\u3000纳兰勃然大怒,一把将李叔度推开,几步上前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得凌空倒飞出去:“大理寺乃是国家法令中枢,你当众毁打大理寺卿,那便是将我大唐律令不放在眼中,我今日便将你锁了,以正视听!”\u3000\u3000李叔度一张雪白的脸顿时变的乌青,结结巴巴地失声叫道:“纳兰不可,这是潞国公侯爷!”\u3000\u3000听到“潞国公”这个名字,纳兰心中顿时也是一凉,撤在手中的铁链和钢尺顿时凝在半空。\u3000\u3000潞国公侯君集乃是天策西府重臣之一,当年正是他和尉迟恭二人的力谏,得到“十二生肖”密报的秦王李世民这才下定最后的决心,在玄武门发动兵变,登上了九五之位,史称唐太宗。太宗即位,重赏功臣,侯君集官至左卫大将,封潞公,正是眼下朝野之中炙手可热的国家重臣之一。\u3000\u3000摔得满脸青紫的侯君集铮地一声,终于拔出宝剑来,明晃晃的剑尖瞬间指到纳兰的额头:“你要锁我,你有这个胆子吗!”\u3000\u3000“住手!”从门外传来一声断喝。\u3000\u3000白发苍苍的七面佛在两位太监陪伴下疾步走来:“潞公,还不快快把剑收起来!”\u3000\u3000侯君集扫了七面佛一眼,恨恨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污:“老佛,你看这件事怎么办!”\u3000\u3000“毁打大理寺卿在前,威胁大理寺缇骑总管在后,说起哪一件,在皇上跟前,你都不占理。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u3000\u3000七面佛背后还跟着两个人。\u3000\u3000“你!”侯君集又要发火,但当他看到那两个人,顿时矮了一截:“魏巨鹿,叔宝兄,怎么你们两位?”身穿青袍的那人点了点头:“皇后的寿宴你不去参加,却跑到大理寺来大闹,潞公今日这是演的哪一出?”\u3000\u3000侯君集悻悻地将宝剑送回鞘内:“我的知交崔文中崔大人遇害,我是特地到大理寺来问询的。孤儿寡母,整日以泪洗面,案子一日未破,抚恤一日便下不来,让人家怎么活?!”\u3000\u3000魏征点了点头:“情急生变,有非常之举,也算情有可原。大理寺乃是国家法枢、天秤所在,潞公对大理寺办案若有不满,大可交由御史台弹劾,怎可在此打闹?成何体统!”魏征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秦叔宝也道:“玄成所言极是。君集,你鲁莽了!”\u3000\u3000对于这两位,侯君集心里敞亮。不说魏征乃是内阁首辅、皇上也不得不让三分的天下第一谏臣,背后的秦叔宝,也是常与皇上抵足而眠的亲信大将,整个朝野上下,找不出第三个人曾有他们这样的声名。太子承乾足跛,太宗曾有废立之意,魏征知道后,亲自入宫面陈不可,昼夜不休,令太宗大感头疼,不得不从。此后,但凡朝议,若是魏征反对,皇上便急忙避走,令朝臣自行谘商,只要呈报。魏征切谏之名由此天下皆知。\u3000\u3000两位重臣中的任何一位在皇帝皇后的眼中,都比侯君集分量重得多。何况秦叔宝虽不在朝,但与他相善者不胜枚举,比如尉迟恭、程知节(咬金)、苏定方、裴行俨等人,哪一个都可以跟他称得上是刎颈之交。他为人谦恭,人缘极好,魏征也常是他府中的座上客,和这两人翻脸,侯君集不是翻不起,而是不敢翻。\u3000\u3000七面佛与侯君集交情不浅,上前搀住道:“潞公难得来我这里一趟,今日就由下官做东,请潞公赏脸,如何?”\u3000\u3000说着眼光有意无意地横了纳兰一眼,道:“你不是还在休假么?这就去吧。府中有是事,我自然会叫人来通知你。”\u3000\u3000纳兰无奈,只得躬身行礼,道:“学生告退。”七面佛鼻孔里轻轻发出“哼”的一声,点了点头,算是面肯,纳兰只好转身就走。走过秦叔宝身边时,秦叔宝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山松好,纳兰有空可去看看那片松林。”纳兰躬身行礼道:“多谢鄂公。”魏征也点了点头,脸上虽无笑意,眼光却暗暗有了一丝赞许的柔和。\u3000\u3000纳兰刚走近府门,听见定无双在背后叫他。他回过头来,看见定无双一张小脸泛起红云,问道:“小九,你跑出来做什么?”定无双擦了把汗,道:“我有事要跟纳兰哥哥谈一谈。”\u3000\u3000两人走出门,纳兰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定无双道:“我想听听长安令这件案子,纳兰哥哥有什么看法?”纳兰脑中转了一圈,片刻才道:“我没到过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我能有什么看法?”\u3000\u3000定无双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纳兰道:“你不能推理一下?”纳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定无双道:“毫无证据,我无法告诉你什么,但我知道有一点是可疑:长安城中或者江湖之中,能轻易伤得到木老四的人,能有几个?”他拍了拍定无双的肩头:“你是长安第一仵作圣手,我认为你应该带人再回现场,重新勘察一遍,没准就有收获。”他抛下定无双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事非等闲,千万小心,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小九。”\u3000\u3000耶律斡望着怔怔发呆的纳兰,笑道:“一个小小的大理寺缇骑副总管,算来不过区区从六品,你又何必徒然自苦?”\u3000\u3000纳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前辈可知我为什么不当阴阳帮的帮主,来到中原,做这小小的缇骑么?”\u3000\u3000耶律斡哦了一声:“愿闻其详。”\u3000\u3000纳兰道:“我从枯木先师练得一身武艺,不图安邦定国,做下褒公鄂公这样前辈的丰功伟业,只图眼见黎民安乐,洋洋自乐便足矣。自先师谢世,我跟随唐老师来到京城,转眼也已九年,如今我却连一个自己本份内的案子都无法过问,倒受他人裹挟,岂不有违我的初衷?”\u3000\u3000耶律斡放下茶杯,道:“你师父枯木道长的武功修为,我是十分佩服的,他的高风亮节,我也同样高山仰止。只是他的道家修为,你却还没学到他一成。”纳兰默然半晌,道:“事不可为而为之,违天道不?”耶律斡道:“事不可为而不为,才违天道哩。”纳兰又默然,良久便抬头道:“镜心来了?”\u3000\u3000耶律斡有些惊奇:“你在何处见她?”纳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武功或者还不如耶律前辈,但我做捕快的时间,却也有九年。我这寓所平日里没有别人来,充其量不过萧四娘来帮我收拾房间,浆洗衣物。前辈住了这几日,这房里的味道便多了一种。今天我回来,房间里的味道,又多了一种,可见镜心不但来过,还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我每日出门去,这桌上的茶壶必然烧满,杯子定然洗涤干净。如今茶壶中只有水半壶,前辈跟我说话,手中杯子一直不放在桌上,是已被镜心用过?如果我猜得不错,镜心不但来过,在我进门时,她便走了。前辈把杯子的另一面转过来,杯沿必有镜心留下的唇印半枚,不知是否?”\u3000\u3000耶律斡不置可否:“若是我把杯子转过来,另外一面没有镜心的唇印,你当如何?”纳兰笑了起来:“若然没有,前辈岂会这样问我?此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也。”\u3000\u3000耶律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儿说你是个精明干练的捕快,果然不错。”纳兰心中忽然一阵剧跳,道:“那镜心去了哪里?”耶律斡淡淡地笑了笑:“我才不知道她又钻去了哪里。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要管来那么多做什么?心儿来了,我就要走了。”\u3000\u3000他坐了下来,道:“唐朝与契丹乃是敌国,我是契丹王孙,在此太久不免累及于你。心儿那孩子任性是真,心地纯良也不假,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辜负我万里远来的心意。”\u3000\u3000纳兰道:“前辈远来,我还未曾聆教,前辈这就要走,何太匆匆?”耶律斡道:“说走得太远,原也不会。我早已厌倦契丹王孙的身份,又久慕中原名山大川,正要寻个所在,结庐而居,不再回东方去了。你和心儿但凡有事,自然知道上哪里找我。”他说完了从怀里取出一支亮光闪闪的簪子递给纳兰道:“这是耶律世家的家传之物,我送给你,将来你和心儿若有个结果,这便是你们两个结好之证。这簪子原是要送给心儿未来的婶婶,可惜我们今生有缘无份。”\u3000\u3000那簪子打制得极为精细,簪身镂刻着精致的龙鳞花纹,与簪头的凤凰长羽遥相辉映,那凤嘴中叼着一颗宝光闪闪米粒大小的珠儿,精巧别致,一看便知其价不菲。纳兰珍而重之地接过来放在贴身内袋中,点头道:“我此生定不负心儿。”耶律斡点头道:“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个侄女的终身而来,心儿父母去世得早,从小到大她的事都是我这做叔叔的操心。这几日的相处,你的为人我大概已摸了个透,就冲你的师父枯木道人的名望,我相信他教出来的弟子,人品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我才能放心把心儿交给你。”\u3000\u3000纳兰道:“前辈的托付,在我心中。”\u3000\u3000耶律斡笑了一笑道:“你赶走了我的好朋友杨子义,又把你自己送到我跟前,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欣慰。”再不多说,打开门便走了出去。\u3000\u3000纳兰知他心意已定,更不知他将要去向何方,挽留也自徒然无功,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怅然;但一想耶律镜心已在自己周围,心情倏地松了下来,暗暗道:“若得镜心此后与我一路同行,则此生无憾了。”他正在门口伫立凝望,只听背后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堂堂大唐王朝缇骑副总管,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怎么那么多愁善感?”\u3000\u3000纳兰猛地回头,但见夜色朦胧中,一位女子俏生生立在当地。只见她红罗锦绣轻拢乌云,绣袍端方漫笼娇躯,两弯翠黛,秀目含春,玉手菁葱,欺霜胜雪,不是耶律镜心,又是谁?他心中一阵狂喜,急回两步,一把将耶律镜心的手抓着,大声道:“你去了哪里?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u3000\u3000耶律镜心白皙的脸上忽然起了大片红云,嗔道:“你每天跟我叔叔在一处,不是说武,便是论今,何曾有一日想起过我来?”纳兰急忙摇手道:“不不不!我从肃州分别之后,真是无有一日不想起你!”耶律镜心低颦浅笑,用手轻抚他的胸口,轻轻地道:“傻瓜,你喊那么大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吗?”\u3000\u3000纳兰这几日郁闷在心,咋见耶律镜心,心中的喜悦当真是无言可及,他一把将耶律镜心拥进怀中,贴着耶律镜心的耳朵,轻轻地道:“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耶律镜心心中一暖,顿时泫然欲泣,不住点头,也不做声。黑夜里,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拥抱着,低语着。\u3000\u3000天边闪过一丝电火,伴随着一片断断续续的雷声,长安的四月到来了。\r\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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