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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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周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七,大朝会。

众臣行礼毕,文锦便定定地看着皇帝,见皇帝形容憔悴,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心中不禁诧异,不归为何说皇上装病?

随即心中明白,民间误传而已!

“众卿!”

天周的声音明显喑哑,了无往日充沛的元气。

“今年两件大事,其一,朕御驾亲征,虽未能报太子之仇,却收复了原州,朕心甚慰;

其二,今冬虽遭遇百年不遇的寒潮,两位皇子遍天之下采购粮食,已经陆续到齐,京师子民,今冬应当不会再有冻饿之事;朕密谕各州刺史,放军粮赈济灾民,也陆续收到回报,灾情已经缓解不少。”

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太尉乞伏仕出班奏道:“皇上,臣奉二殿下钧令,前日开始在城外开设粥场,饥民情绪还好,都称赞皇上仁慈。”

天周笑了笑:“二皇子此次表现甚好,从前线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又赈济灾民,甚慰朕心,众卿勉力捐资,助两位皇子采买粮食,并未将天下看作是朕一人之天下,朕心何其宽慰。”

三皇子却蹙眉说道:“父皇,儿臣也在四门开粥放粮,奇怪的是,有一家叫广郁堂的商号,总是挨着朝廷的粥场放粮,好似专与儿臣打擂台似的,儿臣看着,总觉得他们心怀不轨。”

二皇子忙禀道:“父皇,三弟,那广郁堂是一家贸易商行,生意做得极广,他们主动提出买粮救灾,事前请示过太尉和儿臣的。”

乞伏仕也笑着说道:“的确如此,灾情重大,单靠朝廷之力极难应付,二殿下集思广益,全力救灾,如有思虑不周之处,罪在老臣一人。”

天周淡然一笑:“何罪之有?老三,你之心胸还应更广阔才是。”

三皇子脸一红,说道:“儿臣谢父皇教诲,儿臣只是觉得,这广郁堂太可疑,以前并未听说,一夜之间,势力膨胀如此之大,如不稍加抑制,极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天周冷笑一声:“抑制,如何抑制?像你一样狂悖无礼,金殿杀人,便是抑制?便是英雄?大禹治水没读过吗?天下大势,因势利导而已,岂能如莽夫一样蛮干?昏聩!”

三皇子脑袋轰然一响,忙跪地伏倒,口中说道:“儿臣愚昧,请父皇训示。”

天周冷冷地看着他,默然不语,众臣不料皇帝当堂发作,都噤了声。

压抑的沉默中,文锦缓缓走出班列,至三皇子身边跪倒,奏道:“皇上息怒,臣有话说。”

天周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哦,来了个打抱不平的!你有何话说?”

文锦并不畏惧,朗声说道:“皇上,三殿下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这广郁堂向来籍籍无名,遇有灾荒,便出来邀买名声,其心可疑!三殿下所说有理,皇上采纳之,所说无理,众臣共议之,似乎不必龙颜大怒,皇上如此这般堵塞言路,又何必开什么朝会?”

众臣听得目瞪口呆,天周也一时语塞,慕华博竟气得手脚冰凉,此时忙一声断喝:“你混帐!让疯狗咬了吗?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天周已经平静下来,竟从御座起身,缓缓走到文锦身旁,绕着他踱了几步,忽然狞笑一声:“果真是个英雄,还是一对难兄难弟,你以为你立了大功,朕便不能罚你?”

文锦答道:“臣不是英雄,也未立大功,更不敢跟皇子称兄道弟,皇上若如此说二殿下,臣也是这般道理。”

听他强词夺理,天周更加怒不可遏,突然冷笑一声,咬牙说道:“好,甚好,你竟是跟朕打擂台来了!朕问你,你在孔府,以朕之名祭拜孔子,行三跪九叩之礼,可是有的?你东征途中,下令军士,如果落单,可就地向宴军投降,可是有的?你口出狂言,说要平定中原,可是有的?”

文锦并不惧怕,朗声答道:“回皇上,都是有的,那都是箭在弦上,情非得已,皇上若以此治臣之罪,臣无话可说。”

天周一口便打断他:“大言不惭,哓哓置辩,丧心病狂,厚颜无耻,你给朕,给朕……”

二皇子见皇帝震怒,已经口不择言,忙疾行几步,跪到天周身前,苦苦劝道:“父皇,奋威将军有大功于朝廷,虽然欺君,并非死罪,请皇上息怒。”

听他之言,天周更是暴怒,便大喝一声:“宇文化成!”

“臣在!” 宇文化成浑身一颤,忙跪地听命。

“这就是你教训的好儿子?你给朕领去殿外,好生训斥!”

“臣领旨。” 宇文化成脸色雪白,快步走到文锦身旁,拉着文锦便退了出去。

慕华博早已面如土色,忙跪下叩头道:“皇上,文锦是臣侄子,臣平日教训不周,请皇上一并治罪。”

“你住口!朕这就要说到你,此次东征,你毫无建树,竟然让朕陷入宴军重重包围,简直是无能之至,若不是拓巴忍力挽狂澜,朕差点回不了京城!着免去慕华博安东侯爵位。”

他突然停住,一声叹息,仿佛于心不忍:“唉!俸禄暂且保留,你回家养老去吧。”

他一通发作之后,众臣鸦雀无声,殿中一片死寂,乞伏仕却疾步向前,至殿中一摆袍角跪了下去,奏道:“皇上息怒,还请收回成命,慕华博劳苦功高,是我朝名将,并非无能之辈,皇上今日必是倦了,请陛下暂且歇息一晚,明日再议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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