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次日一早, 夏启航激的心情仍未平复。拎上特地准备的谢礼,他在上班前去了一趟机械厂对面的修配社。
他到的时候, 修配社门口只有不太利索的老师傅,正做着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师傅,跟您打听人,咱们修配社有一位姓雷的同志吗?”
钱师傅听到问话,寻声望去,视线却被牢牢黏在了对方推着的那辆车上。
弯车把,倒蹬闸, 黑色配蓝色的车身。
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东德产的钻石牌车,上次见还是两年前帮省军区机关的一位同志修车的时候。
据这车是苏联提供给我国的机械化装备, 叫什脚踏通信装备。不过着我军没有这编制便没能上这些车,全都留给机关使了。
钱师傅觑一眼来人, 好像从没见他来修过车。虽然面相端正, 却并不像是军人出身的, 也不知这车是从哪弄的。
“爸,人家跟你打听事呢, 你咋不回答呢?”钱师傅受伤复工后,二虎每天上班前, 都要先来这边帮他干一些力气活。
此时听到静, 便从修配社的铁皮房走出来。不过, 见到来人他不禁一愣。
“夏厂长好!”反应过来后,二虎连忙打招呼问好。
他今在食堂做学徒,有时还要帮着打菜, 对厂里几主要领导的长相,都是留心过的。
“要打听什事您问我也是一样的,以前没见您来修过车, 我爸到好车就走不路,这会儿盯着您那辆车瞧,估计是没心思干别的了。”
“呵呵,我骑少,有毛病就己修了。”夏启航也是搞技术出身的,十分能理解钱师傅,不以地摆摆手,次发问:“修配社里有一位长特别精神的年轻同志吗?”刚才钱师傅听到雷姓都没反应,没准是家媳妇记错了。
二虎此时忽地福至心灵,想到了夏厂长的另一身份,他是夏露的亲爹啊!
而这些天大院里正传着夏露与戴誉的绯闻呢!
夏厂长不会是听到了什风声,亲跑来找戴誉算账的吧?
这可麻烦了……
见夏厂长还巴巴地等着他回话呢,钱二虎眼珠一转,露出老实人专属憨厚表情,挠挠头道:“这修配社就我爸一正式修车师傅,另外就是我偶尔会过来帮帮忙。”
夏启航比较严谨,问:“没有临时工之类的?”
钱师傅这会儿回过神来,插话道:“临时工倒是有过一,长也精神,不知是不是他,您要找的人叫什名字来着?”
“据是叫雷锋,在修配社工作。”
钱二虎一听,原来是己闹了乌龙,厂长找的根本不是戴誉啊。
于是心弦一松,忙摆手道:“没听过这名字!您可能找错地方了,要不您去别的修配社打听打听!”
戴誉还不知己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次掉马危机。
大清早刚到厂里,他就钻进了传达室,与孙师傅边抽烟边聊天。
吴科长给他们三安排了任务稿件,在国庆之前,要有关于啤酒厂的闻见诸报端。不过几比较常见的报道方向已被徐晓慧和沈常胜抢先下手了。
昨天读了沈常胜撰写的那篇关于厂级先进工作者的优秀事迹,他觉人物过于脸谱化,没什鲜点。
吴科长对于他的报道角度也不甚满,厂里每年都要向报社投递几十篇这类稿件,大多千篇一律,没什。
若是在平时,沈常胜这篇文章也许还勉强能混上一版面。不过,若将目标定在国庆特刊上,那十成十会被弃稿。
国庆前正是各厂宣传科和工会拼命给家工厂唱赞歌的爆发期。报纸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伟光正人物,哪主角的光环更亮,哪家工厂就能有更大的版面。
啤酒厂在这方面是争不过那些万人大厂的。
所以戴誉就想来“啤酒厂”这里寻找点灵。
“要咱们厂有什奇闻异事,那还真不多。大家都兢兢业业搞生产,除了年底评劳模评先进的时候,能分出一二三来,其他时间都差不离。”孙师傅眯着眼吞云吐雾,还是这成品烟好抽啊,不像手卷烟辣嗓子。
戴誉早有心里准备,倒也不失望。若是闻线索那好找,吴科长早就己笔了,还能轮到他们这三喽啰嘛。
“提起评劳模,我倒是想起来一人。要积极肯干,尽心尽责,那他绝对是这!”孙师傅竖起一大拇指,慨道:“车间里现在是班倒,他却能随着工友们每天干上三大班!”
戴誉觉这样任劳任怨的工人在这年代到处都是,虽然很令人敬佩,是单独拎出来撰写一篇闻稿,就缺少一些亮点。可以先记录下来,国庆以后找机会去采访一下这位师傅。
孙师傅瞥到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子没上这条线索,哼哼两声继续道:“你以这简单就完啦?呵呵,据我所知,他这样能干的人,却只获过车间内部评选出来的先进奖,车间级以上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称号,一次都没过!”
戴誉来了一些兴趣:“这人是哪?厂里啥不给人家评奖?”
“他叫牛洪彪,是包装车间的一副主任。着脾气倔,除了许厂长谁的面子都不给,大家私下里都叫他牛轰轰、牛二彪或者二百五。有一次他听了大家给起的绰号,在全厂大会上发言时,当着领导的面,‘有些人让我干活的时候,就牛主任牛主任,球长毛短地叫,不上我了,就叫我牛二彪子。这要是在抗战时期,老子非一枪崩了这狗日的。’”
“当时他刚与生产厂长闹了些罅隙,大家就都去生产厂长的脸色。”孙师傅哈哈笑,问戴誉,“你猜牛洪彪发现以后,了啥?”
戴誉摇头。
“他,‘你们他作甚?老子的不是他,他这狗日的根本不值当老子浪费一颗子弹!’生产厂长的脸当场就气紫了!哈哈哈……”
戴誉对八卦不兴趣,转而问道:“这牛副主任是军人出身?”
“嗯,在战场上受了伤才下来的。现在还养着两烈士遗孤呢。”语气中不乏敬佩。
戴誉心里也很是佩服,又问:“咱们厂里的退役军人多吗?”
“呵呵,你外面那些。”孙师傅抬手指向窗外几穿着绿军装的男人,“只在车间穿工装,平时穿军装的,都是退伍兵。”
“人数不少啊,这一会儿过去三了。”戴誉叹。
孙师傅笑他大惊怪:“这有啥咧,咱们许厂长在转文职前,也是上过战场的。那牛二彪当年残疾不好分配工作,还是被咱许厂长亲要过来的呢!”
戴誉将一支烟抽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午休过后,想着昨天扫盲班才来了十七学员,还有五缺席的,戴誉决定亲跑一趟车间,给这五人做一下员工作。
今晚是他负责讲课,考勤率太低可不。
包装车间这会儿刚换了班,他进去的时候,几女工带上套袖,正要上工。
瞄到一瘦的身影,戴誉忙不迭喊道:“秦少妹!你等一下。”
叫秦少妹的女工见了他停住脚步,眼神有些躲闪,磕磕巴巴地问:“戴,戴干事,你找我啥事?”
“你我找你啥事?扫盲班开课,你怎不去上课呢?”戴誉见她瘦弱成这样,心里已有了模糊的答案。
“我没,没时间去上课,爹妈都不在了,我下了班还回家给三弟妹做饭,最的才两岁,还让人喂饭哩。”
“扫盲班可以带着孩子来上课,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把几孩子都带过来,让他们跟着学认几字也啊。”戴誉劝道,“能学一些知识,对你以后在厂里的发展也是有益的,你还这年轻,总不能当一辈子的洗瓶工吧!”
秦少妹嗫嚅道:“当洗瓶工也挺好的。”
“秦少妹!已到点上工了,你磨蹭什呢?”一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独眼男人从门外走进来,见她还在跟人闲聊,不禁出言催促。
“诶,牛主任,我这就过去!”
戴誉一把拽住要跑的秦少妹,向那牛主任确认道:“您是牛洪彪牛主任吗?”
“嗯,你这同志是怎回事?生产车间不能随便进不知道吗?”牛主任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瞪像牛眼。
“这不是站在门口没进去嘛。”戴誉不想纠缠这些琐碎,直言道:“厂里给女工们办了扫盲班,我是今天讲课的老师,秦少妹同志拒绝参加扫盲,您是领导,您……”
他的话还没完,牛洪彪的火气就蹭蹭地上来了,对着秦少妹便声洪钟地问:“怎的?扫盲这好的事你啥不去?”
戴誉见她被吓够呛,抢着将原替她了,又补充道:“我们扫盲班可以带着孩子来上课的。”
牛主任点头,问他:“这好的事,你怎只叫了秦少妹一,我们车间里好几操作工不识字呢。”
“名单上的人我只认出她了,还有缺席的,也是你们车间的,我一时对不上号。”
戴誉将名单递给他。
“你在这等着!”
牛主任拿着名单进了车间,不多时,领着穿工作服的中年妇女过来了。
“其他车间的女工都去扫盲,就咱们包装车间的不去,你们五是怎回事?啥都不去?想搞特殊啊?”在扫盲这件事上输给别的车间,牛主任觉十分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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