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2 / 2)

加入书签

所以接力跑这边加油的人都没有几个。

接力跑男女生混搭,季乐乐跑第一棒,翟张扬最后一棒。

闻渺是第四棒,奚梓倒数第二棒。

接力跑没出现掉棒的情况,3班第一棒和最后一棒速度都很快,第一棒结束比第二名多了五十米左右,到闻渺前面被三个班超了,到她结束,被两个班超。

奚梓爆发力挺强,为翟张扬超了一个班,翟张扬最后跑得像飞起来一样,不负众望,3班拔得高一接力赛头筹。

总分跳跃式往上增了15分。

跳绳那边之前没怎么练过,没得到名次,但这不妨碍他们兴高采烈,回来围着接力赛的同学一阵欢呼雀跃。

闻渺跑接力赛时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龙彪和顾酌,跑完接力赛她就没什么事了,本来想回去找他们,结果他们已经走了。

她心里有些发闷,接力赛夺冠的喜悦不足以抵消不停翻腾的烦闷感和恶心感。

走在赛道旁边,奚梓看出她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好,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闻渺说,“明天我要请假一天,你好好休息,后天比赛才有力气。”

“你要请假?你身体不舒服吗?”奚梓问。

闻渺轻描淡写道:“没有,就是累了。”

晚上不用上课,下午三点不到,闻渺去跟祈福请假,离开了学校。第二天,她欢腾活跃的身影在学校里消失。

顾酌下午才来学校,不自觉寻找小同桌的身影,结果寻遍整个学校都没找到她,就发微信问她在哪。

消息石沉大海,半天过去,微信依旧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酌在跳远沙坑边找到奚梓,把她叫到一边问:“闻渺今天没来学校?”

奚梓:“嗯,她请假了。”

顾酌一愣:“为什么?生病了?”

“她说她就是累了,不过她昨天离开学校的时候脸色挺不好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今天给她发微信,两个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回复,打电话也不接……”

奚梓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担忧之感也越来越强烈:“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顾酌拧眉,一下子想到很多东西,小姑娘很擅长隐藏情绪,奚梓描述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表情领域。

明明昨天跑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越想越心惊,他表面不动声色,平静地跟奚梓说:“她可能是真累了。”

奚梓点头,担忧淡化了点,想想也是,别说闻渺了,她也累。

和奚梓辞别后,顾酌骑车一刻不停地离开了铭远,一路狂踩油门。

顾酌只用了五分钟便到达“江汀岸”,停好车,用小姨给的卡进入小区。

还是上次那个保安。

看到他,脸上堆起和善的笑:“来找人啊?”

保安认出他,省了解释的力气,顾酌“嗯”了声,没时间攀谈,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在二十几楼,心急如焚,没时间等,他果断放弃,走楼梯。

三步并两步上到二楼,在楼梯口猝不及防与闻渺打了个正面。

小姑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看到女孩那一瞬间,顾酌高高悬宕的心咚一声落回胸腔。

然而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又狠狠揪了起来。

他太熟悉她哭过之后的声音了。

又轻又软,哑得仿佛被开水滚过。

他顿在楼梯口,没有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女孩一身毛茸茸的浅蓝色睡衣,脚上一双配套拖鞋,拎着一袋垃圾,里面大半是纸巾。

她眼圈红肿,黑眼圈很重,鼻尖也泛着红,脸上好像还能看到泪痕。

他问不出“你怎么了”这句话。

还是怕。

怕一问她眼泪再次泛滥成灾。

似乎是因为他不说话,她眉头微微皱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

下一秒,闻渺视线越过他,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顾酌的心跳一下停住了,这声音抓心挠肺。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把他的自我催眠术一点一点瓦解。

小姑娘叫的不是他。

心情微妙的不爽起来。

他终是回了头,看到正在上楼的纪予。

两个男生气质截然不同,气场却一样的强大。

闻渺察觉到顾酌眼里的攻击和阴翳,不禁心下一谎。

同时意识到:他不高兴了。

纪予停在下一级楼梯上,先看了看顾酌,才抬眼问:“同学?”

闻渺稳了稳心神,点头:“嗯。”

顾酌低敛下眼睑,淡淡道:“走了。”

说完,他越过纪予,原路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闻渺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顾酌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哥哥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她害怕他已经知道了。

没有心思再往楼下跑,她低声说:“哥哥,先进屋。”

然后率先转身走开。

纪予沉默地跟上去。

进屋后,闻渺把垃圾放进垃圾桶里,问身后的纪予:“哥哥你喝点什么?”

“不用,坐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纪予说。

闻渺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决定把话挑开:“今天是周五。”

纪予也不绕弯子:“我去了铭远,祈福说你请假了。”

闻渺“哦”了声,“慧姨告诉你的?”

“嗯。”

闻渺掩下眼睫:“今天我们运动会,我没什么事,就请假了,我没事,你回去上课吧。”

纪予看着她,认真道:“我看看你的手。”

“哥哥是怕我自残吗?”闻渺边笑着问,边撩起袖子。

女孩手腕白嫩一片,没有任何划痕,纪予放下心来,伸手把她的袖子轻轻地拉下来,“对不起。”

闻渺浅浅笑开:“不用道歉啊,你也是担心我嘛,不过我真的不会那么蠢,所以哥哥回学校去吧。”

晚上有个考试,纪予见闻渺状态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便决定离开。

他起身,心疼到什么也说不出口,沉沉地看了闻渺一眼,抬脚便走。

闻渺把他送到门口。

“别送了,我自己下去,记得吃晚饭。”

“好。”

闻渺目送他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纪予拨通慧姨的手机,对方接起,他直接说:“我来看过渺渺了,她看起来非常不好,每次忌日她都这样,这样下去根本不行,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只是这个时候这样,我想给她请心理医生。”

那边似乎早料到他会跟她说这个,语调不疾不徐:“我知道你的顾虑,可纪予你有没有想过,请心理医生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闻渺知道我们怀疑她有心理疾病,她肯定会多想,一多想就容易陷入困境,走极端。”

“只是聊聊天,我不会让她察觉出来的。”纪予说。

“渺渺来福利院五年,除了偶尔会做噩梦,她妈妈忌日那天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外,精神状态一直挺好。她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一些道理,纪予,给她一点时间,等她长大,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

纪予走出电梯,走出楼层,握着手机久久不语,天人交战良久之后,他妥协了:“好,听您的,不请医生,给她时间。”

顾酌坐在沙发上,懒散的靠着沙发背,散淡的目光看向窗外,心里头有点烦。

距他回南泉弄堂已经过去快两个钟头。

一股股烦躁之火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得了病,不然为什么一想到闻渺那双红|肿湿润的眼睛,就烦躁得想要揍人。

她的眼神太绝望了,而且藏着深深的恐惧。

千岁从房间里信步走出来,看了他一眼,识趣地重返狗窝。

外面夜色朦胧。

他抓着手机茫然若失,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越压制烦躁之火烧的越旺。

“操!”

他狠狠咬了咬牙,抓着外套起身出门。

骑车返回“江汀岸”。

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顾酌重新站在闻渺家门口。

最后看她一眼。

就算纪予在里面,他也要再看她一眼。

按下门铃,静静等着。

屋内隐约传出脚步声,没一会,门内传来发着颤的声音:“是纪予哥哥吗?”

他沉声说:“是我。”

“顾酌?”

“嗯。”

里面没了声音,他也没出声,大概半分钟,手机铃声响起。

是小姑娘。

他接起,听到对方哑声说:“我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在手机里说吧。”

不方便?

“我就在门口,等你方便再出来。”

顾酌坚持要见她一面,她的声音太令人揪心了。

对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刻,门被人打开。披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烦啊?”她问,眼里有泪花在打转。

她侧开身:“进来吧。”

顾酌朝屋内看了一眼:“纪予走了?”

“走了。”

两人前后走进客厅,顾酌看到前面的小姑娘抬手蹭了下脸上的某个地方。

还听到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坐下后,闻渺低垂着头不说话,她现在特别特别难受。

每到这一天,她就会不断想起闻晨死时的样子。

是她的犹豫害死了她。

不是因为想念而难受,而是因为自己可能是个杀人凶手而难受。

一说话一动作,眼泪就没办法再控制。

夜里,闻晨会来找她,质问她,谴责她。

她害怕,会难受。

她摆脱不了,也会难受。

无数个难受加起来,让她想放声大哭。

可是顾酌在这。

她只能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

顾酌身上的特属味道在鼻尖浮动,她想抱抱他。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久到顾酌耐心殆尽,余光里,她看见他站了起来。

他是不是要走了?

“我走了。”

熟悉的嗓音响起。

果然,他就是要走了。

“渺渺,救我……”

这烦人的声音又来了,好近,就在耳朵边。

就好像闻晨贴在她耳边说话。

呼吸急促,她慌忙抬起头来看着顾酌。

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闻晨的声音消失了。

她发着抖,牙齿在打颤,口齿不清地请求:“可不可以不要走?”

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女孩眼里的恐惧比傍晚时更甚。

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顾酌几乎没有犹豫,重新坐了回去,眸色深沉,低声道:“可以。”

闻渺长长地舒了口气,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起身去找之前备给纪予的新睡衣。

小小软软的身影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片刻,拎着一个袋子走出来。

她把东西递给顾酌,指了指浴室门,有些局促:“这是睡衣,浴室在那,现在还早,你可以过会再洗,我去给你抱被子,你今晚睡沙发……对不起,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要是不想睡沙发,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酌打断:“没不想睡,沙发很好。”

沙发一点都不好,她心说。

她就是觉得让他睡床也有些不合适,所以才会这样左右为难。

被子和枕头一起抱出来堆在最大那个沙发上,顾酌还没去洗澡,闻渺坐在他对面,揪着睡衣衣角,欲言又止。

顾酌猜测她可能是想睡觉了但他还坐在这所以不好意思跟说。

所以他起身:“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我一会自己会睡。”

“嗯,晚安。”

“晚安。”

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出来,顾酌脸色不太好看。

她家时刻准备着男士的睡衣,一想到纪予随时可以进入她的私密空间,他心里就又不舒服了。

关了客厅里的灯,他面朝闻渺房间门的方向躺下。

她房间里的灯没关,一直到他睡觉前一刻,都还在亮着。

沙发不好睡,顾酌睡不惯,夜里,突然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几点了,不想看手机。

因为光刺眼,还麻烦。

卧室的灯居然还亮着。

里面隐约传来几句含糊的话语,听起来像梦话。

鬼使神差地,他爬起来走过去。

呓语渐渐清晰,他听到几句类似“救我”、“我错了,放过我”的话语。

女孩的声音满是绝望,让他一时听愣了。

接下来,呓语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脚步声。

她醒了。

借助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顾酌赶紧回到客厅,来不及躺下盖上被子,他陷在沙发里,装作刚醒的样子打了个没睡够的哈欠。

闻渺拉开门出来看到沙发上的模糊身影,以为她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便说:“抱歉吵醒你了,我起来喝点水。”

房间里的光打在她身后,隔着距离,他也能看清她脖颈上的汗水,她的声音因缺水而变得更喑哑。

顾酌:“没关系,你喝。”

他重新躺了回去。

闻渺喝了水又回到卧房。

对面的光还是没灭。

过了五六分钟,小姑娘抱着床小被子出来,待她走到沙发边,他才用眼神示意她干什么。

闻渺闷闷的说:“房间里好闷,我想在这里睡。”

他没拆穿她的瞎话,嗯了声。

另一个沙发很小,就算闻渺身形纤瘦,也不太够睡。

她试了好久没成功睡下去,挫败地坐起来,抱着被子生闷气。

她能感觉到顾酌的眸光一直在她脸上停留。

头垂得更低。

大约两分钟,他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做噩梦没事,害怕也没事,不用强撑着,回屋睡,我进去陪你。”

几句话让闻渺强撑了一晚上的伪装溃不成军。

她一下把脸埋进被子里,眼泪哗啦啦往外流,很快眼下的被褥就湿了一大片。

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哽咽着问:“你怎么陪?”

“打地铺。”顾酌说。

闻渺先是机械地“嗯”了声,其实脑子阵阵发疼发胀,开始没听懂他的意思,后来迟钝的明白过来,又点着头“哦”了声。

直到不再掉泪,嗝声停止,她才抱着被子带顾酌去了卧室。

女孩的卧室干净整洁,布置的很温暖,铺着软软的地毯。

闻渺找了个瑜伽垫,又找了一床棉垫铺在地毯上,最后换上床单。

顾酌把被子和枕头丢在上面,闻渺脱下鞋子爬上床,躺了下去。

顾酌坐在地铺上看着她,声线平稳,透着夜晚的淡凉:“睡吧,没事,我在。”

“嗯。”

闻渺闭上了眼睛,耳边还是有那些声音,但却不那么害怕了。

床头灯一夜开到亮。

闻渺一整夜没睡,顾酌也是,他因为小姑娘明明睡不着却假装睡着的举动再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什么也帮不了她。

痛拿不走,失眠也拿不走。

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坐在床头边守着她。

她不安稳的睡颜,让他的思绪,纷乱了一整宿。

翌日晨曦透过玻璃窗,两个刚眯了一会的人双双醒来。

隔空对视一眼。

闻渺的小脸愈发憔悴,顾酌忍不住说:“今天别打了,弃权。”

不料她轻轻摇摇头,对上他深邃眼眸,唇边的笑意似晨曦一样耀眼:“我挺想赢的,像上次汇演那样。”

顾酌心神悠荡,不再说话,换好衣服,回到南泉弄堂。

换了一身球服出来。

篮球赛首日,铭远来了很多家长和校外人士,诺大的学校热闹非凡。

三个年级分开打,八个班角逐冠军,冠军不仅有奖状,奖品,还有加分。

周六,八进四。

高一男篮第一场,3班vs8班。

顾酌的摩托车高调的停在篮球场边,他从车上跨下来,穿过密集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到3班队员面前。

3班球员看着他,隐隐有种梦想就要成真的感觉。

翟张扬上前笑问:“历史重演?”

顾酌弯了弯唇,神情坚定狂傲:“把那张纸夺下来,让祈福请吃火锅,可行性高么?”

3班队员反应了几秒,随后齐声笑道:“高!”

刚从球场对面走过来的龙彪&许心愿:?

现场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码字太慢了,这章字数又多,所以昨晚说九点更没达成。

等我这周期中季过去,我一定固定个更新时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