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番外 一十八（1 / 1）

(\u3000\u3000一行人一路缓缓回京。路上九难传了方宇一路拳法，叫他练习。但方宇浮动跳脱，说甚么也不肯专心学武。\u3000\u3000九难吩咐他试演，但见他徒具架式，却是半分真实功夫也没学到，叹道：“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瞧你性子，实不是学武的材料。\u3000\u3000这样罢，我铁剑门中有一项‘神行百变’功夫，是我恩师木桑道人所创，乃是天下轻功之首。这项轻功须以高深内功为根基，谅你也不能领会。你没一门傍身之技，日后遇到危难，如何得了？我只好教你一些逃跑的法门。”\u3000\u3000方宇大喜，说道：“脚底能抹油，打架不用愁。师父教了我逃跑的法门，那定是谁也追不上的了。”\u3000\u3000九难微微摇头，说道：“‘神行百变’，世间无双，当年威震武林，今日却让你用来脚底抹油，恩师地下有知，定是不肯认你这个没出息的徒孙。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没甚么你学得会的本事传给你。”\u3000\u3000方宇笑道：“师父收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徒儿，也算倒足了大霉。不过赌钱有输有赢，师父这次运气不好，收了我这徒儿，算是大输一场。老天爷有眼，保佑师父以后连赢八场，再收八个威震天下的好徒儿。”\u3000\u3000九难嘿嘿一笑，拍拍他肩头，说道：“也不一定武功好就是人好。你性子不喜学武，这是天性使然，无可勉强。你除了油腔滑调之外，总也算是我的好徒儿。”\u3000\u3000方宇大喜，心中一阵激动，便想将那些碎羊皮取出来交给九难，随即心想：“这些皮片我既已给了男师父，便不能再给女师父了。好在两位师父都是在想赶走鞑子，光复汉人江山，不论给谁都是一样。”\u3000\u3000当下九难将“神行百变”中不需内功根基的一些身法步法，说给方宇听。\u3000\u3000说也奇怪，一般拳法掌法，他学时浅尝辄止，不肯用心钻研，这些逃跑的法门，他却大感兴趣，一路上学得津津有味，一空下来便即练习。有时还要轻功卓绝的徐天川在后追赶，自己东跑西窜的逃避。\u3000\u3000徐天川见他身法奇妙，好生佩服。初时几下子就追上了，但九难不断传授新的诀窍，到得直隶省境，徐甚么也已追他不上了。\u3000\u3000九难见他与“神行百变”这项轻功颇有，倒也大出意料之外，说道：“看来你天生是个逃之夭夭的胚子。”\u3000\u3000方宇笑道：“弟子练不成‘神行百变’，练成‘神行抹油’，总算不是一事无成。”\u3000\u3000他冲了一碗新茶，捧到九难面前，问道：“师父，师祖木桑道长既已逝世，当今天下，自以你老人家武功第一了？”\u3000\u3000九难摇头道：“不是。‘天下武功第一’六字，何敢妄称？”\u3000\u3000眼望窗外，幽幽的道：“有一个人，称得上‘天下武功第一’。”\u3000\u3000方宇忙问：“那是谁？弟子定要拜见拜见。”\u3000\u3000九难道：“他……他……”突然间眼圈一红，默然不语。\u3000\u3000方宇道：“这位前辈是谁？弟子日后倘若有缘见到，好恭恭敬敬的向他磕几个头。”\u3000\u3000九难挥挥手，叫他出去。方宇甚是奇怪，慢慢踱了出去，心想：“师父的神色好生古怪，难道这个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是她的老相好么？”\u3000\u3000九难这时心中所想的，正是那个远在万里海外的袁承志。她对袁承志落花有意，袁承志却情有别钟。二十多年来这番情意深藏心底，这时却又给方宇撩拨了起来。\u3000\u3000次日，方宇去九难房中请安，却见她已不别而去，留下了一张字条。方宇拿去请徐天川一念，原来纸条上写着“好自为之”四个字。\u3000\u3000方宇心中一阵怅惘，又想：“昨天我问师父谁是天下武功第一，莫非这句话得罪了她？”\u3000\u3000没一日的功夫，一行人来到京城。\u3000\u3000建宁和方宇同去谒见皇帝。康熙早已接到奏章，已复旨准许吴应熊来京完婚，这时见到妹子和方宇，心下甚喜。\u3000\u3000建宁公主扑上前去，抱住了康熙，放声大哭，说道：“吴应熊那小子欺侮我。”\u3000\u3000康熙笑道：“这小子如此大胆，待我打他的屁股。他怎么欺侮你了？”\u3000\u3000公主哭道：“你问小桂子好了。他欺侮我，他欺侮我！皇帝哥哥，你非给我作主不可。”一面哭，一面连连顿足。\u3000\u3000康熙笑道：“好，你且回自己屋里去歇歇，我来问小桂子。”\u3000\u3000建宁公主早就和方宇商议定当，见了康熙之后，如何奏报吴应熊无礼之事。一等公主退出，方宇便详细说来。\u3000\u3000康熙皱了眉头，一言不发的听完，沉思半晌，说道：“小桂子，你好大胆！”\u3000\u3000方宇吓了一跳，忙道：“我不敢。”\u3000\u3000康熙道：“你跟公主串通了，胆敢骗我。”\u3000\u3000方宇道：“没有啊，我怎敢瞒骗皇上？”\u3000\u3000康熙道：“吴应熊对公主无礼，你自然并未亲见，怎能凭了公主一面之辞，就如此向我奏报？”\u3000\u3000方宇心道：“乖乖不得了，小皇帝好厉害，瞧出了其中破绽。”\u3000\u3000他忙说道：“皇上明见万里。吴应熊对公主如何无礼，我果然没有亲见，不过当时许多人站在公主窗外，大家都是亲耳听见的。”\u3000\u3000康熙道：“那更加胡闹了。吴应熊这人我见过两次，他精明能干，是个人才。他又不很年轻了，房里还少得了美貌的姬妾？\u3000\u3000怎会大胆狂妄，对公主无礼。哼，公主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定是她跟吴应熊争吵起来，割了……割了他妈的卵蛋。”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u3000\u3000方宇也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说道：“这种事情，公主是不便细说的，我自然也不敢多问。公主怎么说，我就怎么禀告。”\u3000\u3000康熙点点头，道：“那也说得是。吴应熊这小子受了委屈，你传下旨去，叫他们在京里择日完婚罢，满了月之后，再回云南。”\u3000\u3000方宇道：“皇上，完婚不打紧，吴三桂这老小子要造反，可不能让公主回云南去。”\u3000\u3000康熙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吴三桂果然要反，你见到甚么？”\u3000\u3000方宇于是将吴三桂如何跟西藏、蒙古、罗刹国、神龙教诸方勾结的情形一一说了。\u3000\u3000康熙神色郑重，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奸贼！竟勾结了这许多外援！”\u3000\u3000方宇也早知这事十分棘手，不敢作声。\u3000\u3000再过一会，康熙又问：“后来怎样？”\u3000\u3000方宇说道已将蒙古的使者擒来，述说自己如何假装吴三桂的小儿子而骗出真相，吴应熊如何想夺回罕帖摩，在公主住处放火，反而惨遭阉割，自己又如何派遣部属化装为王府家将，在妓院中争风吃腊、假装杀死罕帖摩。\u3000\u3000康熙听得悠然伸往，说道：“这倒好玩得紧。”\u3000\u3000康熙又道：“吴三桂这人，我没见过。那日宫中传出父王宾天的讯息，吴三桂便带了重兵，来京祭拜。\u3000\u3000我原想见他一见，可是几名顾命大臣防他拥兵入京，忽然生变，要他在京城城外搭了孝棚拜祭，不许他进京城城。”\u3000\u3000说到这里，康熙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说道：“鳌拜这厮见事极不明白。如果担心吴三桂入京生变，只须下旨要他父子入京拜祭，大军驻扎在城外，他还能有甚么作为？\u3000\u3000他倘若不敢进城，那是他自己礼数缺了。不许他进城，那明明是跟他说：‘我们怕了你的大军，怕你进京造反，你还是别进来罢！’\u3000\u3000嘿嘿，示弱之至！吴三桂知道朝廷对他疑忌，又怕了他，岂有不反之理？他的反谋，只怕就种因于此了。”\u3000\u3000方宇听康熙这么一剖析，打从心坎儿里佩服出来，说道：“当时倘若他见了皇上，皇上好好开导他一番，说不定他便不敢造反了。”\u3000\u3000康熙摇头道：“那时我年纪幼小，不懂军国大事，一见之后，没甚么厉害的话跟他说，他瞧我不起，只有反得更快。”\u3000\u3000当下详细询问吴三桂的形貌举止，康熙又问：“他书房那张白老虎皮到底是怎样的？”\u3000\u3000方宇大是奇怪，描述了那张白老虎皮的模样，说道：“皇上连这等小事也知道。”\u3000\u3000康熙微笑不语，又问起吴三桂的兵马部署，左右用事之人及十大总兵的性情才干；问话之中，显得对吴三桂的情状所知甚详，手下大将哪一个贪钱，哪一个好色，哪一个勇敢，哪一个胡涂，无不了然。\u3000\u3000方宇既惊且佩，说道：“皇上，你没去过云南，可是平x王府内府外的事情，知道得比我还多。”\u3000\u3000方宇突然恍然大悟，道：“啊，是了，皇上在昆明派得有不少探子。”\u3000\u3000康熙笑道：“这叫做知彼，百战百胜啊。他一心想要造反，难道咱们就毫不理会？小桂子，你这趟功劳很大，探明了吴三桂跟西藏、蒙古、罗刹国勾结。这桩大秘密，我那些探子就查不到。他们只能查小事，查不到大事。”\u3000\u3000方宇全身骨头大轻，说道：“那全仗皇上洪福齐天。”\u3000\u3000康熙道：“把那罕帖摩带进宫来，让我亲自审问。”\u3000\u3000方宇答应了，率领十名御前侍卫，将罕帖摩送到上书房来。康熙一见到，便以蒙古话相询。\u3000\u3000罕帖摩听到蒙古话，既感惊奇，又觉亲切，眼见到宫中的派势，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将实情说了。\u3000\u3000康熙一连问了两个多时辰，除蒙古和吴三桂勾结的详情外，又细问蒙古的兵力部署、钱粮物产、山川地势、风土人情、以及蒙古各旗王公谁精明，谁平庸，相互间谁跟谁有仇，谁跟谁有亲。\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