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德雷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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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看着两年来急速苍老的安德雷斯,他轻柔的抚摸起那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图案的笔记,原本中年的样貌现在已经被皱纹和老年斑覆盖,半白的绿色长发已经全部花白,深棕色的双眸也从明亮变得有些暗淡,正希冀的注视着他。 他明白这是老师一生的心血,普通的笔记本此刻在他眼里竟变得有些沉重,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认真的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安德雷斯看到后,双眼微微眯起,竟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神情有些遗憾,又有些解脱,他笑的难以自抑,弯下腰猛烈的咳嗽起来,罗夏赶忙将他扶到椅子上,轻拍起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安德雷斯脸上咳嗽引起的潮红缓缓退却,嘴角却依然带着弧度。 “我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一位为男爵种地的普通农户,没什么文化,本来我应该和其他农户的孩子一样,长大后继续为男爵耕种他的农田,但父亲不想我走他的老路,把所有售卖粮食攒下的积蓄供我读书识字。” “由于识字,男爵在一次视察中看中了我,选择我作为他们家的侍从,周围的农户都很羡慕我和父亲,觉得我有了一个好出路。 可我不甘心只能窝在乡下,当男爵家的仆人,趁夜偷跑了出去。 我一路靠着抓到的动物和野果充饥,好不容易才活着到了城市,可却没有任何工作需要一个只会种地的年轻人,后来我只好去当佣兵,跟着其他佣兵四处游荡,期望能够创出一片事业,衣锦还乡。 可惜我只是个连骑士都不是的普通人,能接取的雇佣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任务,一直没什么起色,灰溜溜返回家后,却发现父亲早在我离开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土地也已经被男爵交给其他的农户。 我只能回去继续佣兵生活,一次意外让我得到了祈愿仪式,后来侥幸成为巫师,可却一辈子被困在一级巫师的领域不得存进。” 安德雷斯像一位普通老人一样向罗夏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这几年我有时候经常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逃走,老老实实当男爵家的侍从,会不会反而活的简单快乐,也能照顾我的父亲,也许他就没那么早死。”安德雷斯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罗夏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或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 “哈哈,你不用安慰我,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絮叨,回去吧。”安德雷斯对着罗夏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罗夏抱着书,行礼告别了这位好像卸下所有重担的老人。看着他靠在沙发上,嘴里小声哼唱着乡下流传的无名小调。 转身轻掩了房门,缓步离开。 第二天一早,罗夏和以往一样来到了教室,虽然他的大陆通用语早已学会,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来听安德雷斯老师给低年级上语言课。 然而直到上课的时间到了,安德雷斯也没来教室。 教室里逐渐喧哗起来,学员们纷纷猜测起安德雷斯导师迟到的原因,罗夏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安,毕竟往常老师可是非常守时的。 这时一位其他学科的导师匆匆赶到, “通知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刚刚,安德雷斯导师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宿舍里,语言课暂时停课了,一直到新的导师受聘就职。”他抹了一把头上细密的汗珠,说完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教室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很多喜欢安德雷斯讲课的学生都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和悲伤,罗夏更是呆愣愣的杵在原地上许久没回过来神,虽然直到老师可能时日无多,但没想到昨天还对他寄予厚望,聊着人生的男人走的如此突然。如果早知道的话,如果早知道的话…… 他想起了安德雷斯讲的故事,“可惜没有什么如果。”罗夏怅然的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隔日,学院正式发布了讣告,并在学院专属的墓园里为安德雷斯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校长亲自为他念了悼词,众多喜爱他的学员和关系不错的导师纷纷伫立在坟前表示哀悼。 混在其中的罗夏低着头看着墓碑,安德雷斯那双饱含期冀的眼睛好像还在哪里注视着他,悉心教导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肃穆的园林中,周围隐约传来低声的啜泣,与前世父母葬礼时类似的无力与悲伤,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不知什么时候几滴水滴浸湿了脚边的地面,“下雨了么?”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然而天上晴空万里,阳光正洒在周围聚集的人群身上,他有些慌乱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想要用手堵住却发现泪水止不住的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他以为自己两世为人的内心早已麻木成熟,没想到还会哭成这样。 罗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拿出了安德雷斯留给他的笔记,抚摸着上面清晰工整的笔迹,老师亲切的说话声似乎又在耳边想起。 他默默的翻阅着笔记,饿了就去食堂对付一口,格尔来看他,劝了几次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安德雷斯留下的信息非常庞杂晦涩,罗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稍稍理解,对魔兽血脉研究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同时也掌握几种基础的法术模型,火球术,水箭术,光照术,风刃术,地刺术和暗影仆役。 奇怪的是,每次他在识海中构建法术时,总会觉得法术回路莫名的凝滞艰涩,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还缺少练习,不够熟练导致的。 不知道是不是进阶巫师真的改善了他的体质,自从发现停滞的斗气又有进步,他就尝试性的恢复了呼吸法的锻炼,竟然一路顺利突破到了正式骑士。 如果让格尔和皮里恩教员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奥因克那样的天才毕竟是极少数,几乎没有几个在校生能够做到,大多是在军队里经受血与火的历练之后才得以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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