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乐令沉闷烦恼中的第一碗二两醋(1 / 2)

加入书签

“大人何事看着属下?”宁潜就算是极度不屑于白泓的存在,此时也稍稍有些慌。

既然他这老东西这样问了,那么白泓就不等了。他动手拉开酸枝趟门:“宁大人里边请,索容道去给我把窗扇都打开了!”白泓指使他身边配给的小厮。

宁潜似乎是不想离开他蛰伏了二十年的那张拱背宽椅,仅仅是站着扭头应一声:“大人有事请吩咐,您是要传唤领舞的总章知事呢,还是让学事们递给您这一年的行乐筹划案牍?”他对他的敷衍姿态早已经演练到烂熟。

他没事传唤那领舞人的总章做什么呢?他白泓都在乐署行走两年多了,每一年的行乐筹划即使是乐署做了筹划,到最后都还是看王室的新意和决定的。

白泓让索容道去马厩里取了他那马匹身上的铃铛,放在案头左手边,他没有什么好气恼的,他年轻人家不服气他从区区二十五位员吏中坐上最高位置。

人家宁家祖上显赫,庇佑了他这人姿态硬朗,那他一个工匠的后代不和他比拼祖宗荣耀,他捏住铃铛把手“泠泠泠”持续晃动。

这声儿戏般的手法,外间几乎没有人回应,他们最多是觉得白泓一个人单独坐这里面还不习惯了这氛围,正给他自个解闷呢。

外面没有人走进来这内室门前,他又持续摇动起来,宁潜这才懒洋洋走出他的席位站在门外,眼内黑沉沉。他作为乐署唯一的黄门老乐人,各种事物经由他的调配,下面员吏二十五位加上十四位学事,他只要做好这些部署让乐令高枕无忧即可。

白泓站起身迎上同样站着,但故意垂下双手拱着袖子作揖的宁潜,他脸上无辜,似是说:“你坐你的位子,在这里有什么事儿我这个乐丞做好了,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宁大人请进来!我们有事儿商议。”他不得不把语调放缓和,面对油滑满腹心思的宁潜,白泓又是调皮地走出位子到门前拽他进来:“来!坐。”外面那些人都看他们二人一老一少往后的相处呢,他这样暂时等于安抚了外面的人。

“那么属下就不客气了!”宁潜刚才还带了一丝的防备,虽然他不在乎白泓能带给他多少不愉快,但这小子昔日与他有怨气。

宁潜坐到右下首的那唯一的红木圈椅上,这里所有的陈设,没有因为新任乐令的到来而改变丝毫。锁着重要书卷的橱柜就在白泓身后,那把长柄瑶琴巧妙的锁头很吸引人的目光,这锁的钥匙依然是在大乐丞宁潜的手里。

白泓视线中很浓重的印象就是,刚才他在门外看着宁潜案头,那一整副蓝瓷细嘴奶茶壶配单独一个蓝色茶盏,那上面金色油花覆盖雪白奶泡,那冒着热气与弥散开的奶香格外突兀。

而他堂堂一个大乐令,案头除了冰冷石砚笔架一副外,就只有敞开的窗外阴凉处的冷风往里吹了。

白泓决定先从他熟悉的角度开口,他压低声音相距宁潜二尺:“宁大人,我听闻令千金近来有危机了。”他就算是不说,也不主动探寻,只要有个白容在家里,他就有理由这样关切。看着宁潜还在犹豫,他接着问:“那,这事儿不知是真是假?”

望了一眼窗外,宁潜迅速应声:“不碍事,民间夫妻吵闹属于情趣,这王族家眷不同于俗世人,无须与俗人同思虑同论之。”他女儿昨夜相传被其夫君活活给打死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想知道的太多。

白容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渲染也不会隐藏,白泓平淡接着一句:“那,需要乐署同僚前去府上探望吗?”他女儿就算不是白容说的被打死了,那也该是在娘家修养身子并接受心里安抚的。

宁潜脸上神色复杂,阴晴转换之间,他什么也不说,就起身出去外边了。他从来不把家务事儿敞开了对乐署的人说,而且,现在白泓这小子故意问起来,他有必要的理由保持沉默。

白泓背着双手站在窗扇内,玄色外袍身影就在外间宁潜右边斜刺里视角。

申时初,宁潜亲手捧了一盏茶走进来放在案头,趟门被他合上了,白泓从窗扇那儿到他的大乐令之座间,他坐着的时候比较多。

“大人,请用茶!”宁潜这一声谦卑的敬语,立刻让白泓从半是迷蒙中惊醒,他还想着午后经过的那四合营的刨刀声。

“宁大人,我不喝茶,我只不过是听了些消息想问候一声令千金,想说你上午告假是否是因为此事。”白泓知道,他问四合营的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得到答案。为了表示他说的诚恳,他如实对宁潜说:“我就是去仲尼苑,央求二王子妃帮着寻找我师弟的,结果我那堂妹就给我说了些不好的事儿。”

他这一席话里诚恳真切,宁潜即可干笑出声:“就你那大眼睛师弟吗?怎么就好好地不见了,该不是被别人给拐跑了你还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戏虐白泓的机会,小眼睛挤的更小。

白泓不能笑,他真心和这老东西心性上差别很大,他还在对师弟的离去而感到伤感呢。师弟的小婢女被他的婢女燕儿拐带着走了,他这些内疚该对谁说,丝毫都不能在太乐署这样严谨而有秩序的地方说的,这里不能说这些。

他眸色冰冷,凝固的脸对上极力用戏虐对应他的宁潜,人家多损哪!女儿遭逢这么大的噩耗,他还能坐在大乐丞的位子上,稳稳地端着老吏的架子,面前的茶是乐吏们奉上的,靴子干干净净怕也是别人给他抹了穿上的。

他在谢大人在位时候日子过得如意安稳,如今在他白泓位在他宁潜之上了,他依然逍遥的比他还要像个大乐令。

戌时前,白泓驾车来到东街,欣荣琴坊门前车轮来去,巡弋的卫兵往来的很频繁。他这时候肚子空着不想回家去,怕一回去就涌上思念让他难以渡过这一日,打发驾车的索容道回去,他一个人脱下玄色外袍走进去后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