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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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正殿而去,远远就看见守在外头的宫人们,似乎还有容府的侍卫。

太子刚殁,皇帝为安抚太子妃情绪,特地准许太子妃兄长容子聿自由出入东宫拌驾。

燕欢熟稔从小路进了内院,才要靠近,便闻得里头传来舅舅的声音:“皇上虽立了皇太孙,可似乎对九皇子更为喜爱一些。”

太子妃的声音未及传出,燕欢便已推门入内。

里头二人都吃惊地看过来,燕欢哽咽地冲上去扑进容氏的怀内,哭道:“为什么哥哥要那样辛苦,父王已经不在了,欢儿不想哥哥也那样辛苦!您去跟皇爷爷说,要皇爷爷不要问哥哥问题,让哥哥不要那样辛苦可好?”

容氏望着她的眼底涌出几分不忍,她伸手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娘不会叫你哥哥一直那样辛苦的,一定不会。”

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在耳畔裂开,她记得哥哥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她更是记得母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时的那种失去一切的恐惧。

失去一切……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了,燕欢的思绪瞬间拉回来,她的目光不由得涣散,苍白薄唇微动,喃喃道:“可是柳贵妃她自己也承认了。”

是以她更加深信不疑。

方婳不觉咬住了唇瓣,柳贵妃为何要承认,这当中又涉及燕修的病,方婳迟疑了片刻终不打算说出来。

他的病好之事相信燕欢与太后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眼下这个时候,她不该将燕修的事透露太多。

这样想着,她便道:“她以为她认了才能保住师叔一命。我知道,如今我说这么多也许你仍是不信,你大可去问一问你母后,看看她是否真的与当年之事无关!”

从静淑宫出来一路行至太液湖旁,宫女太监全都远远地跟着,连钱成海也不得上前。

燕欢独自在湖边站了良久,其实方婳那一番话她听得耳里,心中早已有了疑心。

她缓缓在岸边的石块上坐下,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出神。

韦如曦正巧扶着璃儿的手自远处走过,璃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娘娘,皇上在那边呢!”

韦如曦的目光不禁|看过去,数不尽多久不曾见过皇上了,她的步子一怔,随即抬步朝那边走去。

钱成海见她过来,忙上前拦着道:“娘娘,皇上说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不见任何人。”

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就淡下去了,她听闻皇上去了静淑宫,可那里不是早就人去楼空了吗?

关于婳贵妃,宫中早已流言四起,一说她已死了,又说她还好好地活着,被皇上圈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彻夜难眠的晚上,韦如曦也曾想起过方婳,她此生而无法取代那个女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盼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

自静淑宫空后,皇上已不再召倖任何一个嫔妃,仿佛是那一个走了,连皇上的心也跟着走了。

韦如曦叹息一声,脸上苦涩一笑,默默地转身离去。

“娘娘,或许皇上会见您呢?”璃儿在身边小声说着。

韦如曦径直离开,没有再说话。

小时候她曾想,这辈子一定要陪在燕淇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毫无怨言地守着他。只要能守着他,她心里苦亦是甜。

如今长大了,她才知道苦就是苦,哪里会甜?

只是,后悔吗?

她低下头一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离开。

也不知隔了多久,燕欢才闻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来人开口道:“臣参见皇上!”

她徐徐侧目,国舅换了朝服站在她的身后,她也已记不清有多久不曾见过舅舅了,似乎是她登基之后,舅舅便时常称病不朝,久而久之,她仿佛也已成了一种习惯。

从静淑宫出来后,她突然想明白了,有些事与其去问母后而得不到一个答案,不如问国舅。

倘若当年之事母后果真脱不了干系,那么舅舅一定也是知情人。

置于膝盖的手有些颤抖,燕欢蓦然抓紧了衣衫试图遮掩自己的慌张,她略回眸,重新望向微有涟漪的湖面,开口道:“这几年,舅舅的身体还好吗?”

国舅的话语轻淡:“多谢皇上挂心,臣还好。”

“止锦……好吗?”

“止锦也很好,臣让他好好待在府上,他哪里也不会去,请皇上放心。”

燕欢点点头,她终是起了身,又往前一步,半个脚掌已悬空在湖面上。

国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前道:“皇上危险!”

她并未回眸,只低语道:“开平三十九年那件事,真的是柳家所为吗?”

国舅伸出的手蓦地愣在了空中,他不可置信望着面前之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舅舅,你告诉朕一句实话,九皇叔中途离开龙山行宫是不是元白动的手脚?”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却在冥冥之中将耳朵尽可能地打开,生怕漏掉一个字。

然,身后之人始终未发一眼。

燕欢却不管不顾,继续问道:“舅舅远离朝堂就是因为哥哥的死,是不是?”

国舅不答。

燕欢的心却再是无法平静。

无声胜有声。

她的指尖冰凉透彻,亦如她此刻的心。

很多年前一直不愿去想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她忆起。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因为是容家的人,你究竟要帮母后做多少事才算够?止铭表哥和止锦,他们都是你的儿子啊!”

猛地回神,目光如炬地望着国舅,他的脸色苍白胜雪,嘴唇微微抖动着。

那么多问题,他虽一个都不回答,但于燕欢来说,已经够了。

她失望地往前走了一步,国舅终是开了口:“皇上难道还不明白,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吗?不出击,便只有等死的份。”

燕欢的美眸倏然撑大,她握紧了双拳道:“你怎知不出击就只能等死,也许他们……他们根本就不会对我们如何……”

国舅的眉头深蹙,开口道:“他们?皇上指的他们是谁?皇上又如何知晓他们会放过一个失势的储君?”

失势的储君……

哥哥温柔的笑脸缓缓出现在眼前,燕欢的呼吸一窒,记忆中她解开自己的披风披上他肩膀的情形越发清晰起来。

也许……那时死的就该是她,母后是想牺牲她换得哥哥君临天下……

是她害死哥哥,然后得到了本该属于哥哥的一切苟且偷生,报错了仇,还害死了逸礼……

眸瞳空洞地望着前方,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真相……

“舅舅,今日之事,请不要告诉母后。”

皇帝已连着五日不朝,叛军与王师兵交战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大梁上下早已人心惶惶。

太后多次前往紫宸殿要求见燕欢但都被拒。

又是半月,方婳闻得宫里的太监宫女在底下私传,称王师兵已溃不成军,九王爷的人不出月盈定会攻入长安。

方婳长长松了口气,才起了身忽而又觉得恶心,奔入内室便扶着床柱一阵呕吐。

边吐,心里却是开心。

她一定是有孩子了,这是害喜,否则月信为何一直迟迟不来?待燕修来时,她便要告诉他,她有他的孩子了。

平复下去,方婳才吐了口气转身倚在床柱上,她微笑着睁眼,却见燕欢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此刻正直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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