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相 ‘本尊’?阁下好大的口气(1 / 2)

加入书签

这样的讥语,吕延情知反驳不得,然而这一时间,心下莫名持了一分郁结,颇不愿意就此承认,讷了一晌,竟然反常地回嘴相应:“是他自己先跌下来的,与承颖无干。”

听见这一声,柳洵似乎也不禁一怔,好一会儿才接道:“你既瞧见了人家的长相,这厢舍不得搁下,必是遭了打动,心怀不忍,叫醒他的时候也不愿放高声量,眼下只有你知我知,却又何必在这儿虚言粉饰?”

吕延猜透了根底,清楚若是执于言语上的纠缠,势必会令自己陷入触犯戒律的困境,是以心头的蠢动虽然不减,仍要强行将其抑下,压低了声调反问:“前辈可是识得这人?”

“哼,难得见你活络了一回,却是这般不上道。将一现身就来挨附着你,还不曾问你识不识得,倒先厚着脸皮来质问本座。”

听得柳洵话中有话,吕延越发感到难做,心想到底不是自己存心惹来的麻烦,不该任凭柳洵这样牵制,奈何思绪滞拙,索觅不出应付的对策,默了片刻,终未道出能够解围的言语来,面色犹是懵然。再要移身之际,忽而发觉肩头传来微弱的起伏,心想该是到了肩上这人神志清醒的时候,当即抽出一手,正要撤除扶持,哪知将一疏神,便觉一股奇沉的大力直贯胸膛,立时倒跃而出,一连抵断了四株参天巨松,方才堪堪将身形稳住。

连片的松针木屑扬洒而下,吕延两面受创,闷痛难当,甚至无法使出呛喘的气力,强撑了一会儿,连眼皮都只能作出半掀之状,视野混沉一片,却是未有留意的余隙,有一个通身雪白的长影,正自他被击中的位置,疾速飞驶而来。

眼看这道影子全无收势,瞬息之间,竟在一尺开外的距离戛然刹止,吕延尚还不及看到,此前倒在自己身上那个人形,正与新来的这人叠在一处——二人皆是一色的雪白长袍,腰系一条金丝密织的绦带,简肃之中,暗持着一丝不近生人的漠然。

可惜的是,对于几近昏厥的吕延来说,不拘这二人身负何等骇人的气场,此时根本领略不到一星半点,仅存的意念,都只倾在如何去除嵌在肋下的数根木刺之上。

残念将竭之际,周身上下的逼压倏然撤去,不待吕延舒气,眼前蒙着重雾的白影微微前斜,便即传出吐字滞涩的人声:“阁下何人?”

吕延听得含混,想要应和些什么,发觉喉咙胀痛得厉害,到底未能挤全一个字眼,痛感不断蔓伸,临至无法忍受的边延,恰在这时,来人提手一指,不偏不倚地点向吕延额心,带出一粒莹光流转的凝珠。

珠滴一触即散,挨上额面的瞬间,立时迸裂成千万条肉眼难辨的细纤,甫一挨上肤表,便如穿针引线一般,一径往皮下交缠绕接,不及盏茶的工夫,业已弥合了吕延身上接近九成的伤痕。

苦痛虽未尽除,毕竟俟到了能够忍受的境地,碍于气力乏软,即使撑稳了身形,视线犹是飘忽无定,勉力聚焦了一阵,吕延方才能自眼瞳之中透出一小缝清明。

这样迟缓的反应,俨然不为来人所乐见,只听得一声闷沉的冷哼,那人旋即接道:“阁下既然能破此处的金罩,想必自负一番实力,不必如此矫揉示弱。本尊避世自居,不想与这凡世多生纠葛,阁下倘若识得好歹,不妨坦率道明出处和来意。”

这人的话音之中,颇具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不屑,不等吕延揣摩,一声轻嗤不防已自齿间溢出:“‘本尊’?阁下好大的口气,初初不过一介无足轻重的碌仙,试问偌大的天宫之内,有几人记实了你的名讳?若非当年贬下凡间的逆龙厚待于你,你岂有残喘至今的侥幸运数?”

闻言,细如瓷釉的雪面之上,晕红似同水漪一般,自两颊隐然若先地浸散开来……虽是愠色,点缀在这张不近凡尘的面孔上,竟然莫名地有种靡艳之感。

吕延正还为着适才的失神愧疚不堪,唇齿脱开控摄,兀自做了张动:“修得这琉璃宝殿,想来耗费了不少从前攒下的福德,果是当初那逆龙眼力不佳,看错了你的为人,‘澄临’这样的名字,却是将你看肤浅了,历了这数世,倒没见你修得什么清傲进境,宝厦美人,琉璃金玉,凡俗之人最为向往的物什,竟是一并教你占了周全,委实称得上绝世高人,堪羡,堪羡。”

这样轻浮的言语,逸自持戒之人的口中,逃不开触忌之嫌,吕延颇感自愧,使足了力气,就要掐向自己的喉咙,却见名唤“澄临”的这人身形一晃,连同揽在怀中的一人也随之倾斜,先前因为恼怒泛起的微红面色,不消顷刻,竟已减褪成全无血色的煞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