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他的小蛇 被蛇妖盖了戳的小仙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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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两百年前,太平盛世之下妖邪突起,堕入鬼道的邪祟借百万阴兵,将遮天的黑暗拉向大昶的苍穹。

金銮殿中换了个非人的鬼怪,魑魅魍魉横行人间,上下皆惶惶。

蔽日的愁云百年不散,生民无望地祈求上苍,终于,遮天浓云被宛如巨斧劈开,人间降下一缕金灿天光。

龙祖显圣,世代供奉龙神的元氏圣女称,白桓血脉将降生于北陆荒原,杀尽魍魉,还此暗世朗日清平。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止在宗主长老之间流传,亦传到了黑雾缭绕、墨色至浓的皇都。

阴风怒号,黑云压城,皇城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郁郁昏景。

高绝又孤寒的露台上,身披鹤氅的苍白青年静静远眺,在一成不变的旧景中,品出几分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唇角轻柔的弯起,心中升起隐秘的期待。

近日来,从北边传来的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听闻眠卧千年的龙神复苏,飞升上界的白桓老祖降下骨血,大昶避世百年的第一仙门重新开山,广纳弟子,将挟着天威神怒,朝他斩来。

这世道,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作壁上观未免太过无趣,既然是针对他的局,不若投身其中,方才能玩得尽兴。

郁郁黑气被在高台上被一阵风倏地吹散,又在地底的暗室里汇成一个朦胧的人形。

四周的石壁上缀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刀钳,中央的石台上,叠了一层又一层干涸的鲜血。

石台上躺着两个人,十五六岁的模样,无声无息的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

他不带情绪地瞟了一眼,指尖微动,几缕黑气如细烟般钻入少女的七窍。

好整以暇地抬抬手,隔空递给她一柄崭新的匕首。

他退远了些,看着僵硬地坐起身,手握匕首的少女,温文有礼地道:“小心些,莫要让血溅到我的衣角上,不然又会吓坏那些宫人。”

少女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眸中落下两行泪来。

她神情扭曲地握紧匕首,狠狠地扎下去,利落地破开少年胸膛上的皮肉,捧出一颗跳动不止的心来。

旁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色白了白,晕血似的不适地揉了揉额角。

他闭着眼朝她挥了挥手指,便好似已经交代完了所有的话,神情恹恹的转身离开。

身后人从喉中挤出几乎断不成声的呜咽,“杀…了…我……”

他神情不耐,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我从不杀生。”

“你若一心求死,待你做完这一桩事,自行了断便是。”

原本留她到今日,也不过是因为要将那颗心物归原主,她还有些用处。

此事一了,她若还回来躺着,也不过白白碍他的眼。

念及此,他向外行的脚步一顿,手稍稍一扬,一团黑火便将石台上那个被开膛破肚的、毫无声息的少年吞噬了。

那少女浑身细颤,目眦欲裂的盯着那团热烈的黑火,似乎要扑上去与他共焚,却又鬼上身似的,如关节生锈的木偶般被钉在原地。

罪魁祸首迤迤然地离开。

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方才只不过是随手烧了一团无用的纸片。

喑哑难听的、仿佛被撕裂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他身后响起,“宗岐!你、不、得、好、死!”

他眉目纹丝不动,脚步不停。

“借你吉言。”

生前多受点苦,说不定阎罗会怜惜他,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啊……不对。

他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他想反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来,不禁有些恼。

于是忍不住温文尔雅地反唇相讥了一句,“祝你寿终正寝。”

以德报怨,今日又做了一桩善事。

没看那小姑娘被气得扭曲的脸,他心情很不错的离开了。

天晚了,他归家似的回了自己的寝殿,抬脚踏入殿门前,吩咐两边侍立的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孤要闭关睡……修炼,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

那小宫女像个鹌鹑一样不敢抬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仿佛快要断气似的“是”。

他看那小宫女吓得不轻,没再说话,体贴的转向另一边,又道:“告诉谢相,孤闭关期间上下事务皆交由他打理。”

这边这个小宫女连声儿都没出,身子一晃便要往下倒。

他“哎”了一声,一抬手凭空将她托了起来,而后手指一弹,将一颗绿莹莹的丹药送入她口中。

见她眼眸清明了些许,终于能凭自己站直了,他松了一口气,边抬步往寝殿中走,边道:“办完交代给你们的事,到内务府领些银子,出宫去吧。”

不远处的红漆雕花木门缓缓阖上。

被那颗清凉的碧丹吊起胆子的小宫女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

门帘之中惊鸿一瞬瞥见的是,俊美的让人心悸的容颜。

肤白如玉,墨发如绸,红眸轻转对上她的视线,极尽温柔地微微一弯。

仿佛九天之上泽世的神明,轻飘飘的不沾地,让人一瞬间,深刻地品出云泥。

她宛如被蛊了心智一般,不由自主地上前。

那扇门却极轻又极重地阖上,仿佛棺盖落下,坟冢建成,尘归尘,土归土。

*正文*

青雾林中淡烟缭绕,到处都是蔓藤。

夜间的林中时不时地响起猫头鹰的啼鸣,未知的黑暗深处,间或传出一阵窸窣之声。

陆焕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在暗林里穿行,白衣飘飘,手中握着一把雪白的匕首。

仙门择徒,他有幸进了试炼名单。只要通过这个林中秘境,他便能进入内门,随玉珩山十六位峰主之一修行,待学有所成之后,杀入皇都为家人报仇。

入秘境之前,他在玉珩仙门的金鳞台通过了灵根测试,得了一把白剑和一本人人都有的青衡剑法。

他在金鳞台昼夜不息,堪堪将青衡剑法比划出形,及至入秘境前一日,才在遥望一树桃花的时候捉摸到气感,终于引气入体。

与那些或有宗门,或有世家为靠的公子少爷不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而且是一个孑然一身,无根无系的凡人。

金鳞台入选的百余名弟子,各有各的身份和底蕴。

——西雍皇子,元氏遗孤,御灵宗少宗主,沧澜剑宗宗主的关门弟子等等不一而足,异彩纷呈。

陆焕是其中最奇怪的一个。

他凭借一无所有,成功博到最多的关注。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被选入金鳞台,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死在林中秘境中。

只有陆焕自己不这么认为。倒不是对自己那约等于无的实力有什么自信,而是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不会这么早死。

他应该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黑暗至极的路。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如今进入秘境已经七日,百余名弟子死伤过半,他却依然活着。

大抵是因为他“废物”的名号太响亮,金鳞台试炼弟子都知道他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图谋的,所以想“杀人夺宝”的奸恶之徒都越过了他,怕旁人越过自己的“天之骄子”也懒得找他的茬,至于那些想趁机灭掉仇家的——根本没人认识陆焕,他也自然没仇家。

总之,陆焕这个人,既不引人觊觎,也不让人忌惮,更不会招人恨。

同类不害他,那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便只有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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