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摆摊儿的小蛇 静待他完全伤愈,就像等待美酒酿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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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短句,每一个都难如登天。

宁苡当时初来乍到,一无所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藏在御灵宗的墨鳍飞鱼腹鳍中,抵达遥远的北陆。

极寒之境由元氏圣女世代相守,想要入境,只有通过那百年才开一次的高远天栈。

而天栈,不是想走便能走的。

想要入境的修士必须持有“金乌羽币”,此物是守天栈的元氏圣女所制,不仅是入境的钥匙,而且还是一个保命之物。

北境凶险,修士在其中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为确保性命无虞,元氏圣女在每一枚金乌羽币之中都加了袖珍的传送小阵,能在危急时刻,将修士传送回境外的悬浮铜台。

这金乌羽币得修士亲自到元氏圣女那里领取。

一条蛇去领,元氏圣女是不会给的。

她依靠天赋技能隐去身形,在天栈口观察了许久,发现妖也是有办法进北境的——只要妖有主人,便可以跟着结契的主人进去。

只可惜,宁苡是个无主的妖物,没办法跟着修士混过那道无形的屏障。

她苦恼了许久,最后发现有一个拿到金乌羽币的小少爷不打算入境。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探囊取物”的天赋,勾到了那个留守境外的小少爷的金乌羽币,终于顺利地入境。

然而,入境只是一个开始。

莽莽雪原之上凶兽横行,处处潜藏着危机,她不止一次地陷入过险境。

并且,入境寻找那位少年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一些“藏酒”的食客,嗅到佳酿将成,亦闻着味儿赶到了那处。

宁苡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才将他从他们手中夺来。

那时真是险象环生。

相较而言,如今“逛逛仙市买柄剑”的任务,真是又日常又静好。

宁苡惬意地吹着晚风,很放松地在山阶上漫步。

她脚下这道长长的青玉山阶上亮着许多易物法阵,绝大多数法阵小摊后没有摊主。

一般来说,从山脚到山顶,越高货物越稀罕,而尤为贵重的,则会摆在醉仙七楼万宝阁的琉璃台上,以防有人毁阵强夺。

宁苡第一次来,不懂规矩,将不易寻的天冬叶扔在了人流最大的山麓处,这才惹起一场风波。

待她在仙市里逛一圈,弄清这里面的门道,也弄清楚北境独有的天冬叶的价值之后,想再挪地儿也晚了。

算了,反正那易物法阵中套着传送法阵,与她的储物尾戒相连,她不用露面。不管旁人怎么议论,都找不到她头上来。

她放宽了心,在青玉山阶上逗留,收了些常用的丹药符箓,选了个青叶似的飞行法器,最后找到一把镶着青璃珠的龙纹长剑。

这应该便是那青璃龙吟剑了。

心念一动,她将易物法阵上新堆的灵石传送到尾戒里,把刚到手的灵石毫不吝惜地花了出去。

弯腰去拿那把龙纹长剑时,心头忽然一跳。

——方才好似有人看了她一眼。

不过四周空荡荡的,没有行人。

宁苡慢吞吞地拿着龙纹长剑直起身,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方才被她掷出去的那几枚上品灵石——兴许是那上面附了谁的一缕神识。

就像她在莲心果上动手脚一样。

疾步拐入一旁漆黑的山林,没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的身形也随之淡去,就像一滴落入海中的水,杳无痕迹。

在山林之中绕行,飘出几里远之后,宁苡奇怪地抬手按了一下心脏。

那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放慢速度,抬手用指尖扣两下眉骨,眼前浮现出一个水墨勾勒的半透明的山间地图。

一个朱砂点就的红点拖出淡红的尾痕,像一条纤细的红色游鱼,直直地朝她而来。

宁苡索性收了浮叶,足尖点地现出身形,回首恭候。

片刻之后,一个不修边幅的青衣道长有点狼狈的从剑上滚下来,“小姑娘,跑这么快干什么哟,险些闪了我这把老骨头。”

宁苡瞧清他的模样,眉梢一扬,心念稍转,噙起一抹高深的淡笑,“顾道长。”

这个人她在北境见过,但对方却未必见过她。如今不知他是敌是友,索性直接点破他的身份,敌明我暗,想必他会有所忌惮。

果然,此言一出,那青衣道士立刻收了那副没正行的样子,他审视宁苡片刻,忽而笑道:“想不到贫道已经如此出名——小姑娘,你在何处听说过贫道的名字啊?”

宁苡于此间是游戏心态,懒得费脑筋跟人耍花枪,只一成不变地端着她那高深的样子,“北境。”

那青衣道士一噎,似乎被她的直率给整不会了,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道:“你是妖。”

宁苡不答。她人魂妖身,虽然在此界人士看来是地地道道的妖,但是若让她说,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人。

顾道长又问:“你是哪位仙长的妖?”

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有主。

顾逸之所以觉得眼前这位看不清面貌的少女有主,一是因为她神态举止类人,似有主人长年教养,二是因为妖拿不到过天栈的金乌羽币,想要入北境,只能由结契的主人带进去。

哪位仙长的妖?宁苡咀嚼着这句话,眉尖稍微扬了扬。

雇她来的金主爸爸是系统,因为爱拟态成小龙的模样,所以宁苡喜欢叫他小龙人。他是不是个人都还两说,“仙长”应该更加称不上。

而和她唯一有关系的人类,是她从极寒之境带出来的少年人陆焕。宁苡落入此界,就是为他而来。

他此刻应该已经进了林中秘境……

宁苡皱皱眉,心头忽然浮起莫名的不安。

将这股子不知来处的情绪压下去,她抬眸瞧了这位纠缠不休的道长一眼,心头有些烦躁,“敢问道长又是何方神圣,祖籍何处,家中几口人,可有婚配?”

顾逸被她这劈头盖脸的提问砸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捋了一把白须,拖长腔调摇头晃脑道:

“我乃玉珩仙门里,清逸峰上人,祖籍清平,家人故去,孑然一身。不过最近仙门择徒,倒是可以收一个小徒弟——姑娘,你给我一样东西,我将这未入门的小徒弟许配给你如何?”

“什么东西?”宁苡轻轻地回了一声。

她不知何时垂下了头,整张脸几乎都隐在玉色兜帽里。

宁苡的心跳有些快——方才在顾逸长篇大论的时候,她的指尖忽然一烫,眼前蒙上一层一闪而过的血色。

指尖抵住眉心,她闭上眼,看到血色之中,背着光的黑衣人对意识不清的少年高举起刃。

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指尖捏住一张千里神行符,疯狂地注入妖力。然而那符却“啪”的一声,哑火了。与此同时,神识窥见的那点画面也蓦地一黑。

——不行,秘境中设有屏障,不能窥探,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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