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收获红颜知己（1 / 2）

这是林白染数年以来，第一次整夜没有睡意。

很意外的是，她没有想起五年前的离婚事件，而想起了十三年前，她大学毕业那年。彼时，季云天已毕业，在学校就捣鼓炒股和小生意的他，没毕业就进了自己舅舅的季氏家具厂做策划，一做就是两年，林白染大学毕业时，舅舅全家移民出国，就把厂子低价转给了季云天的母亲，季云天也就顺理成章地管了起来。

毕业后，林白染进入了季氏家具厂，她油画系出身，为了帮助季云天还选修了平面设计，只是实际工作起来，却成了季云天的搭档，两人一起上工商管理课程，一起摸索着处理财务、税务、生产、销售等各个环节的难题，三年后，他成了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她成了干练沉稳的运营总监。

旁人都说，季云天是天才型企业家，把季氏从小厂做上市只用了三年，其实在三年之前的三年中，他们也曾在深夜焦虑难眠，也曾抱着破产的心态抱头痛哭，也曾扛不住家里人的指指点点而想到过要分手放弃。

林白染沉溺在往事中，默默地流泪了。这两三年她已经鲜少流泪，步入中年后，眼泪变少了不说，流泪这件事也让她过于疲惫，哭个三五分钟会明显感到眼睛干涩、头痛，甚至第二天脸都会肿。当流泪成为副作用很大的奢侈品后，能够让她流泪的事件就越来越少。可是往事，就这么容易地戳中泪腺。

如果老魏说得都是真的，为了免去自己的牢狱之灾，季云天迫不得已和她离了婚，娶了姜娜，将季氏拱手送给姜建国，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呢？林白染却没有难过，她等待的时间太长，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得过秃斑，短暂失明，暴瘦几十斤，甚至因为自杀而被确诊了轻度抑郁症，这个过程对林白染来说是涅槃重生，她亲手为自己的前半生凿刻了墓碑，所以无论前半生是对是错，是爱是恨，现在都已经静静地封死在墓石之下。

过去的真相对她而言，唯一作用是，可以令她没有遗憾地作别过去，站在前半生的墓碑前，卸下心房说一句，安息吧。

于情于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恨你了，也感谢你的牺牲，希望你以后幸福。”林白染痛快地发送一条消息给季云天，终于，她和自己和解了。

“是小林发给你的吗？”老魏醉醺醺地问。

“嗯。”

“发啥了，来瞅瞅。”

季云天把手机推了过去，老魏醉眼朦胧地看着，“都5点了还没睡发消息，看样子今天受到的冲击挺大的。”

“嗯。”季云天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不管林白染说什么，他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一丝希望都会勇往直前，但如果她真的不再爱他了，那他就放她走。

“哎，行了，你们有情人肯定终成眷属，我们哥俩得商量商量后续的事，现在季氏的利润下滑的很厉害，你们东博在欧美市场冲得很猛，又是打折又是包送包安装的，季氏的经销商政策逼走了一群人，又不想给补贴，销量拼不过，果然就开始打成本的主意。”

“季氏是姜建国的现金流奶牛——”季云天冷笑道，“得先断了季氏的根，等到季氏需要姜建国养的时候，就是我动手的时候了。”

“小陈那边的厂已经进了季氏的供应商序列，我们维持的是微利，从采购价格来说是很有优势的，正式供货是迟早的事。”老魏打了个酒嗝，翘着腿吃花生米，意犹未尽地将见底了的酒瓶拿起来晃一晃，“他们整老子，老子也要整一整他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姜娜和职业CEO都没有吃过断货的亏，所以他们对供应商管理的风控意识并不强——”季云天揉揉眉间，“姜建国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持仓的基金经理们没什么太大的篓子不会减持，要配合做空的话，还是得从公司经营下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年底吧，9月份东博发新战略，姜娜肯定会回国跟进，而且欧美市场的大环境不好，我走的时候就在讨论要开拓国内业务了，等季氏的新业务推一段时间，把钱砸进去的时候，就是我动手的时候。”

“真是一场好戏啊，不过你和姜娜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只有恨，我每天一睁眼就像活在地狱里，姜娜也不肯放过我，我也不想放过她，大家彼此折磨——”

“你再晚点离婚，我怕你都要没命。”老魏的目光从季云天的领口滑了进去，他知道他的前胸有许多小口子，都是被姜娜抓伤留下的疤痕。

“谢她不杀之恩吧。”

“姜娜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执着？”

“也许是我当年所谓的单身身份，给了她太多想象的空间。”

“还不是因为贪心，别替她粉饰太平，她要肯认输，怎么会害了所有人。”老魏叹口气，平心而论姜娜是个美人胚子，但过于蛇蝎，也爱得太极端。

“对了，过几天要去日本的话，和小林不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嗯。”季云天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临东的董事长贺山川很喜欢她，可能是借着游学出去增进感情，不过贺山川还是不了解她，小染喜欢的是泰国，不是日本。”

“她喜欢泰国啊？”

“嗯，每年都会去一趟，还在曼谷买了公寓。”

“我记得……你好像也经常去泰国。”

“往年都是一起去的，我们买房时，小染说她别的都无所谓，但是得有个游泳池，但是后来发现不入泰籍就只能买个带公共泳池的公寓，也不知道这套房子她是否还留着……”

“可能都涨价了吧——”老魏摆摆手，困得厉害，一句话说完就趴在桌上睡了。

季云天拿开了老魏手边的碗筷，懒懒靠在椅背上抽了根烟，喃喃道：“好想她。”

……

几天眨眼即过，到了游学的日子。林白染踩点到机场的时候，就看到贵宾候机室里全是临东集团的高层，人头攒动热闹的很，平日里各个西装革履，这会子全部放开了，一身名牌休闲服，各个年轻了十多岁，林白染有点后悔没买几件大牌来充充场面——毕竟值钱的包和衣服都是用来通勤的。

“来了？”季云天第一时间走过来，顺手接过了林白染的手提箱，“这么轻？”

“又不是去野外生存，带点换洗的衣服就够了。”

“到了再买，是吗？”

林白染笑了笑，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她和季云天已经不再相爱，但他们都是这五年中的受害者，当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林白染不再对季云天抱有敌意，他只是在她生活中出现过的一个人，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是一种局促的熟悉，内心亲近却无法亲近。

“值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