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只是我（1 / 2）

于是事情就那样成功。

我替代我从那场灾难中活了过来，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就这样待在寂静无声之中，不知道周围的一切，包括时间如何流逝。当第一缕光线从远处、断断续续地将周围照亮，我才意识到我的双眼是紧闭的。而当我尝试睁开眼睛，我第一次发现睁眼确实是一件力气活。然后我听到机器轰鸣、响彻天际的声音，那声音非常近，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振聋发聩。

“公元纪731年，我们在见海北岸发现天空之环的残骸，幸存二十七人。”

那是我在陷入彻底的昏迷之前，听到的唯一、也是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再睁开双眼，等待我的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本需要犹豫、纠结的一切事情，早已消失在没有感情的时间长河之中。我现在像个珍惜动物一样被照顾着，由于冷冻的时间过长，期间又发生太多事情，我们这一批唯一的幸存者，苏醒后都有各种各样的残缺。最明显的特点是记忆，我们几乎是集体失忆，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那个风雪常伴的世界，似乎只能通过各种历史资料记录才能偶然被窥探到。我大概是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失去记忆的人。说来有些可笑，我本来应该是唯一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人。可我现在什么都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那仿佛没有脑子一般被命运推着往前走的种种行为不时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放任那些记忆一次又一次打乱我现在的生活，我放任自己沉溺于过去的一切。外界将我奇怪的行为归结于身体机能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有些小毛病。

这大概就是我的一生。里面有太多秘密，太多的东西值得窥探，但是那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曾经的我会想要知道莫哈满的死亡是因为什么，有什么道理可言，现在我很清楚，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规定与规则，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中，也许莫哈满是渴求死亡的。但是死亡从来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毕竟即使是我这样什么都不明白的人也度过了迷迷糊糊的一生。结果却要别人来替我承担应当由我来承担的责任，而我则会继续在一个全新的、没有过去的世界里生存。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或者是一个太不公平的结局。但是我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再有更多的我诞生，也不会有更多如我一般的人诞生。我仍旧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我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是的，我用的形容词是生存而不是生活。因为这对我来说并不是生活，而是一场需要万分警惕的生存游戏。这场游戏需要以生命做赌注，无论输赢，最终都不会得到令人满意的结局。但是无所谓，这样的结局才是能够多少引起一点我的兴趣的结局，也是我隐隐在期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