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龚俊还未琢磨过来这心底莫名的情绪,眼前这粉面灵犀的小人却又轻轻拍上他仍被握在手里的手掌心。龚俊本尽(1 / 2)

加入书签

龚俊还未琢磨过来这心底莫名的情绪,眼前这粉面灵犀的小人却又轻轻拍上他仍被握在手里的手掌心。龚俊本就生的高挑,且张哲瀚仍是少年年岁,身子瘦削单薄,这样一比他竟是能将眼前人完完整整笼住,像是有人提前丈量过似的,精确契合。

“龚小少爷,您那位朋友怕是要栽在咱这后院儿了。”

张哲瀚出声提醒,他方才意识到身后摇摇摆摆似摔非摔的吴昭然。

“世琛啊,怎得躲进这后院儿来了!走,你刚回来,哥几个今儿可是专程为你接风洗尘呐。”

吴少爷一身的黑色西装已经皱巴巴裹在身上,眼神迷离,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成了这副模样。他一边嬉笑着对龚俊说着,一边眼神恍惚间还往他身后瞅。

龚俊伸手搀扶了一把吴昭然,身子也不动声色地往侧移了一步,正好将张哲瀚遮住,也替他挡住了吴小少爷的视线。

“景和,是我的不是,自个儿出来透气结果迷了路,这不正准备着回去咱们再续几壶。”

说罢便架着人往来时的方向,也再无机会与张哲瀚再问上两句。直到吴小少爷看似真的昏昏沉沉地阖上了眼,龚俊才微微一侧头往回探。

廊桥对面,那冬日干枯的老树下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北平的冬日天色昏沉喑暗,似油彩水粉泼画似的染上了几分惺忪,景致雅趣的后院儿里满目的灰,唯独那一点白,亮的扎眼,就这样深深刺进龚俊眼底。

龚俊沉了沉心,方须间的目光痴缠全全儿藏进了心底,软软乎乎,熨烫妥帖。

好容易将醉鬼扶进包厢,这龚俊体力再好也架不住这身形与自己相仿的吴昭然一路来的重量,将人扶倒在椅子上便卸了力自己也倒在另一边儿坐稳。

屋里来的几个人,有的已经钻进了美人花屋,享乐贪欢,有的也醉倒在席间,香软入怀,零零散散的最后只剩下龚俊一个清醒人。

最先领他们进来的公子哥儿醉眼朦胧地望着刚才进来的龚俊,似是咽不下方才被龚俊推开惹得气,又娇柔地攀了过来,端起酒杯往他嘴边送。

龚俊仍有些不适应地往旁侧了侧身子,只是笑,伸手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你叫什么名字?”

顾宇向来自恃媚态袭人,自接客起来了堂子里的男人们便没有一个不败在他的媚功下,偏生今儿个遇上了个这样的极品公子爷,盘正条顺,容貌一等一的俊俏,自然是坐不住的。这般细想着,他脸上媚意更盛,将细薄的腰肢儿往龚俊怀里送。

“爷还真是头回来呢,人家叫顾宇,您叫宇儿就成。爷下回来,可是该记住名字呢。”

顾宇缩在怀里,面色通红,语气里满满是娇嗔的滋味。

龚俊被莫名投了怀送了抱,论别人此刻怕不是满心的缠绵绯意,可他只觉得扑鼻而来的廉价胭脂粉味儿,呛得他差点儿打了个喷嚏。

冷不丁又想起了方才院里的人儿,灵动洒然,浑然天成,倒真不是俗人。

“你们这儿,可都是七爷养大的?”

顾宇一愣,本想着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意趣全叫这位爷给泄了气。眼风扫了一眼龚俊,似乎是对他这般冷淡自己有些不满,却也是开口应了话。

“咱们堂子里上上下下都是呈了七爷的善心,有被父母抛弃了的,有街上被拐了卖的,有街头街尾流浪差点被冻死的的。全都是七爷给领了回来,赏一口热饭热汤,能有一立足生存之地。”

乱世之中世事艰,散落街头不得归?

龚俊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一口下肚,喝惯了茶的人被这酒的辛辣激的他一颤。蹙眉阖眼,眼前莫名浮现那双仿若诉情的眼。

真是见了鬼了。

龚俊伸手狠狠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对自己不受控的心有些恼,自诩冷静自持的龚少爷头回尝到这滋味。

龚俊是被雪映射在窗前的光晃醒眼,这才发觉夜里觉得冷竟是因为昨夜起飘起了好大的雪,推开窗只见自家院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还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家仆们握着木笤帚清扫着青石板路。

宿醉的感觉的确很糟糕,龚俊起早感觉头痛欲裂。他的酒量本就一般,尤其是出国后社交场所人人都捧着杯咖啡,喝酒的机会少,更何况喝洋酒的滋味,跟昨儿与吴昭然灌得酒截然不同。

龚孚上了年纪,家业上的琐事索性撒手全权扔给了龚景。此次将龚俊召回来,也是对这个小儿子放不下心,想留在身边教他渐渐接手布庄的生意,只叹这小儿子从小在蜜罐里泡大,如今只成了个混世纨绔。

龚俊刚将自己洗漱收拾干净下楼,一进前厅便被坐在正厅梨花木桌前的龚孚叱住。

“又上哪里去?”

世人皆传龚俊这副好皮囊是他老子给的,龚孚的眉眼确实与龚俊相似,只是几十年商场浮沉,多了分锐意,少了分赤忱。

“阿俊。”

老人沉叹了口浊气,敛起了锋利的棱角,看起来竟比平日里祥和了许多。

有多久没有听见龚孚这般唤过自己了呢?龚俊心底一颤。

从三年前他出国起,便再也没有听过父亲这般亲昵的称呼了。

龚俊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龚孚,记忆里叱咤商场,兢兢业业的父亲何时也被席卷进岁月的洪流,鬓边染上了花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