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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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师父?”申姜问。

自己问的是不能说的话题?

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到现在,性格与原主相差太大,引起了孟观鲸的怀疑?

如果是后者的话。总归被发现,也只会像上次在东弯祭道,被孟观鲸识破的时候一样,直接打出去而已。

反而该问的问题,不趁机问一问,始终不甘心。

何况她猜测,玉竹子不能起作用,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正身在其中。

孟观鲸回过神,皱眉说:“没什么。今天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不一样了。”突地问她:“为什么人人都说你胆小怯弱?我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你,但分明觉得你伶牙俐齿很不怕死。”

申姜也没料到,从孟观鲸刚才说的话,可得知,四喜已经拜入他座下一个月了,他也安排过一些杂事,由这个四喜去办的。

但似乎,现在这说法来看,虽然确实有一个月,但他跟这个徒弟并没有正式接触过。

这徒弟得多不讨人喜欢?

“我原本是想,要是装得柔弱一些,说不定师父心疼我呢,现在看来不是,就算了。”申姜说。

孟观鲸有些意外,随后蓦然笑了一声。说:“随你。”转身继续向前走口中问:“那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不再欺负你呢?”

“我可没有办法让他们不再欺负我。”申姜扯着他的袖子,跟着他走,一边专心致志地盯着脚下,生怕一脚踩空,一边说:“师父。你是没有吃苦的人呀。从小没有被人霸凌过吧?”

“何谓霸凌?”

“就是一群人,甚至所有人,都有意或无意地将某人边缘化,欺负她,找到机会就变着法的羞辱她,哪怕是完全不认识她的人,也会从众,加入这个行列。”

申姜十分专业:“霸凌这种事么,小件些的,是坏学生时不时找你要钱,这到没关系,你找一个比他们还凶的,他们就怕了。大件些的,整个班级……整个小群体你都无法融入,这也不要紧,你和别的群体玩得来就行了。可更更更大一些,整个学校……呸,整个私塾、整个山门,所有人口中,都流传着你多烂多恶心的流言。”

她说着笑一笑:“师父,一旦变成了最后一种,当事人就再也不能翻盘了。就算她死了,也没有用。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活该,自找的,是报应。关于她的恶心流言还会因此而传播得更远更广。我估计,我现在就是最后一种吧。”

堂堂孟观鲸的新传弟子,却走两步路就喘气,师父又不管,不被人霸凌才怪了。

“是吗?”孟观鲸在云雾中穿行,步伐悠闲声音平和:“那你的意思,就什么也不打算做了?”

“当然不是。”申姜说着,突然想起来自己开始是在跟他聊这个的吗?怎么差点被带走了,又将话将转回来:“师父,所以鹿饮溪真的能解英女后人血脉上的封印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孟观鲸问。

“我听说,他能。”申姜还加了一句:“他的名字真好听。感觉‘静而意悠远’,像一幅画。”

孟观鲸大概真觉得不过是少女倾慕之心:“他是元祖弟子。要说能做得到,也不奇怪。”

申姜十分意外:“元祖??他从那时候活到现在吗?”

“我记得,我还年幼时,他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那时候长辈就说起过,他与先氏先祖,曾同为元祖弟子。不过多的就不知道了。乌台人不愿意谈论他。”孟观鲸沉吟:“我小时候,还因为话多,被狠狠地罚过一次。长辈们说,我背后议论师长,是为不恭。你方才问正门牌坊的话,要是放在那个时候,打也打死你了。”

“现在已经没那么严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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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

谁说的?这话要是方才那几个弟子说出来,自然也是打死不留情面。但你是我的弟子。我自觉得没关系,就没关系。乌台已经没有能使唤得动我的人了。”

也亏得他能把这么自得的话,讲得这么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不是自夸,只是陈述事实。

申姜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其实从孟夜对孟观鲸的评价来衡量的话,孟观鲸对自己的认识还算是客观。可惜,人们口中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坠道泯灭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现在很好。但这都是假的。

“那我们乌台怕不怕,鹿饮溪会帮着英女后人解除封印呢?”她试探着问。

孟观鲸说:“他不可能那么做。”

“为什么?”申姜连忙追问。

孟观鲸笑。

她扯扯对方的袖子:“师父,为什么?”

“你只要知道不可能就行了。小孩子哪里来这么重的好奇心。”

“那师父能解英女血脉的封印吗?”

“我当然是有这个修为,但先不论我乐不乐意做,更关键的是,我做不到。世间术法封印,要解开无非做好两件事。一,知道当时用的颂文,一个字都不能差。这一项很难达成,与修为无关,与运气有关。第二,逆施倒行。破封的人,要拥有与施术人禁封之力相当的破封之力,来翻转整个封印的过程。这点对我来说到是不难。除我之外,这四海之内除了鹿饮溪,赵沉舟应该也做得到。但其三,要有应印之物。这就难了。”

孟观鲸说着,大概起了教导之心:“知道什么叫应印之物吗?”

“不知道。”申姜回答得很干脆,这名字有点像苍蝇叫。她认真起来,脸上完全是一副认真学习、渴求知识的样子。

孟观鲸回头看了她一眼,到是更有耐心一些:“前为‘应付’的‘应’,后为‘封印’的‘印’。所谓‘应印之物’,指的是每一个封印,都必须要用某样东西来‘镇’,这东西被称为‘镇印’,这道工序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没有,那‘印’便虚浮不能成事。

而这镇印,什么东西都可以做,一粒米、一座山、一滴水。但有了镇印之物,也就让每个封印必然有弱点。毕竟天下万物,有相生也会有相克。”

“师父的意思是,英女血脉封印的镇印之物很无敌,太难找到相克的东西来解它?”

“你错了。难在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孟观鲸摇头:“毕竟你得知道镇印之物是什么,才能找相克的东西。这也是我没法解的第二个原因。”他不知道‘镇印’。

“不可以一样一样试吗?”

孟观鲸摇头:“越是高深的封印,越是厉害。一次试错了,那个封印就会记住攻入之人的灵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鹿饮溪知道?”不论是当时的颂言,还是镇印。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会帮着解呢?”申姜用力拖住他的袖子,大有不说的话,大家都别走了,就在桥上过夜的架势。

总归现在这张脸,也不是她自己的,这个世界也不是真的。她可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孟观鲸虽然似乎是个严苛无情的人,可有时候又似乎有些容让:“既然是他亲自封的,他为什么要解开呢?”

申姜万万没有想到。

她想过,会不会是元祖,会不会是英女,后来又觉得,也可能是孟家联合当时其它山门的人。

但没想到,原来是鹿饮溪。

那他懂怎么解真是半点也不奇怪。

他自己干的好事,自己能不会解除吗。

“好了,你不要再扯我袖子。这里太高,一会失衡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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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孟观鲸转身继续向

前去。

申姜很识相地立刻松开了一些,因为她莫明觉得,孟观鲸说的‘摔死你’,可以理解为‘你摔下去我也不会救你’的意思。绝不是在吓唬她。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孟观鲸的容让,是有限度的。

在某些小事上,他并无所谓,所以看着温和,甚至有些慈善尊长的模样,对弟子谆谆教诲。弟子耍赖也不要紧。

可有时候随口说出的话,却是他真心实意地‘通知’,甚至都不是告诫。

申姜有些怀疑,孟观鲸根本没有掩饰他自己本性的意图,他看上去的‘和气’,甚至都不是伪装,只是他自己喜欢这样的表情。

她有些怀疑。孟家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孟夜令人窒息,孟观鲸也令人窒息。

前者是心理层面,后者完全是字面的意思。

两人走过了吊桥,云雾却并没有散去。

可视范围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申姜勉强看得清,脚下是青石板的路。

四周偶尔有人声,远处影影重重,时有飞檐在雾气稀薄时短暂地出现,又因雾气转浓而完全被遮盖起来。

小雨淅淅沥沥。脚下湿滑。

申姜紧紧跟着孟观鲸,两人时不时会遇到迎面而来的乌台孟氏弟子,听这些人言语,似乎刚刚上完夜课。他们大多提着灯笼。三五结伴。有些边走,边笑着高谈阔论,有些不知道讲着什么小话。

因有手里的灯笼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似乎更广一些。

老远就能看到孟观鲸,连忙提灯垂首,退到路边去。

不过对申姜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每次申姜回头,都能收到几个白眼。

时不是还有低声笑她狼狈得像野狗一样的闲言碎语。

申姜默默在心里比中指。

孟观鲸住的地方较为偏僻。

两人一前一后的经过一长段没遇到任何人的石径之后,才到了一处庭院。

守在门口的侍童见到孟观鲸回来,急忙提灯迎上来:“尊上。有客人在等。”孟观鲸把手里的琴盒给他,他连忙接过来,好像没看到申姜似的,取代了她的位置,迎着孟观鲸进门去。

申姜也无所谓,跟后面。

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庭院门嗣上写的是‘灼灼无边’两个字。

这应该不是一个什么词句。但却被郑重其事地当做庭院的名字。

有些奇怪。

孟观鲸进院没走两边就停下来,有个女子穿着粉丝的旗袍,站在庭院的花树下等他。

她这些装扮,完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孟观鲸却假装见怪不怪。说了一句:“铃先生来了。”便施施然上前,两人相携,往旁边的亭子里说话。

侍童垂眸退开。并给申姜打眼色。

可申姜听到铃先生两个字,心都跳快了几拍,怎么可能走。

于是理也没理侍童。

侍童即使是恼怒也没办法。主家就在前面,且还有客人。憋着气自己退开去了。

铃先生进亭中后,背对着申姜的方向。

因亭子离这边有些远,两人说话的声音若有若无,听得并不清楚。

申姜怕万上前被孟观鲸注意到,连边边角角也听不见了,所以没有擅动,做出乖乖巧巧的样子,学门边的侍童垂首矗立,确实却恨不得把耳都竖起来。

虽然能听到的不多,但很显然铃先生似乎是为什么事生气。

有一段,大概因为情绪激昂,而音量颇大,让申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先是铃先生开口质疑:“你上祭道,有什么东西可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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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怎么没有?不就像祖辈一样吗。

”孟观鲸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条不紊:“我有钟情之人。”

铃先生大概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孟观鲸无聊地投着鱼食:“渊宅虽然是长辈,但乌台也不是下仆。要说起来师母也是母,当比作母子,你做母亲的,对着的儿子,好讲这样的话?你愿意讲,我可不敢听。怕脏污的耳朵。”

铃先生大概还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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