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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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多地也叹了口气,“可没钱!”突然又暴躁起来,一把扯着德峰的衣领骂道:“你个老驴,我爹有点钱就交给你,有点钱就交给你。你再收钱,我就把你磨盘砸球掉。”

德峰赶紧笑道:“再不收钱了,还给你钱哩——”

“啥?”多地瞪起眼睛问。

“你叫你小嫂来磨坊帮忙,我一天给她发一块钱,另外再给你发五毛钱。”

“你叫我小嫂来,想摸她妞妞?”

“我可是她三爹,没你想的坏。”

“谁不说你是个野驴,见了母猪也想扒。”

“我保证不摸你小嫂。谁摸谁吃屎!”

多地终于笑了,说:“吃我的屎!”

“行行行,吃你的屎。那你答应啦?”

“行行行!”多地情愿地说。回到家,一直等到月亮上来,才见水荷进了街门。他赶紧把饭端到西厢房,叫她趁热吃。水荷端着热乎乎的碗,心里万分温暖,一边吃一边说:“多地呀,你吃啦?”

“嗯。嫂子你赶紧吃,吃完我再给你端。”

“嗯——多地你有事呀?”

“嗯。”

“啥事呀?”

“嫂子,三爹叫你帮忙,一天一块钱,再给我五毛——”

“噢——爹给我说啦。”

“那你答应了?”

“多地,你知道他不正经。”

“有我哩,不怕!他说啦,摸你就吃我的屎。”

水荷苦笑道:“多地呀,他说话不算数。”

忽然,多地双腿一弯跪在地上,乞求水荷说:“嫂子你就答应吧。三爹说,小哥的眼睛得赶紧瞧。我们没钱,我挣钱,嫂子也挣钱,钱多多的,赶紧瞧小哥——”

水荷一下子失声恸哭起来。

天上,月亮从东移到西,从高沉到低,那么犹豫,那么迟缓,恰如水荷的心。

她何尝不知多林的眼睛就是一个无底洞,要榨干这个家,榨干她的心。一次次复发,直到把她的心磨烂。公公高烧不退,婆婆以泪洗面,这个家已经撑不下去了。是啊,她可以像以前那样逼家里拿钱,然后到北京、到上海再去看,可要是那样,她还是个人吗!她忧心如焚,又麻木不觉,想挑起重担,又想抛掉包袱。可一想起多地那双乞求的眼睛,心又立刻软了下来。最后,她问自己,那么就再努力一回吧,也许老天爷就等着这一回哩。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德峰的磨坊,德峰大喜过望,赶紧把她请进磨坊外边的屋子里。

“我一天两块,多地三块。”她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说。

德峰满口答应,想都没想一下。

“过上三个月,把我和多地一年的工钱预支上,我给多林瞧病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如此不近人情的要求,德峰也答应了。于是心头一热:是呀,毕竟还是亲人,危难之际,一点儿都不难为人。

交过大暑不久,镇上突然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由于干旱逐年加剧,谷水河来水量越来越少,整个沙阳县面临着十分严峻的水利形势。加之上游大量开荒,更加剧了用水矛盾。同时沙尘暴、干热风等气象灾害也日益频繁。为此,从今冬起,整个湖区一带的河水灌溉将减掉一个轮次,而这个用水缺口只能用井灌来弥补。这样就要大量地兴打机井。除县里补助一些外,主要靠农户自筹。根据一些地方的实践经验,一口机井基本可以保证一百五十亩地的灌溉,这样算下来,全九槐庄至少要打三眼机井。不然,以后河水越来越少,就只能撂荒一部分耕地了。

德峰传达完镇上的会议精神,叫大家畅所欲言,讨论讨论,并表明态度。

德町急不可耐地说:“这个没啥讨论的。水是庄稼命根子,庄稼是人命根子。没办法,砸锅卖铁也得打井。要不然,六〇年就不远了。”

“就是啊!”上了年纪的人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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